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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0 雪来[1/2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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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京都风云,长河镇尚且不知。



钟攸理平苏舟的领,少年人才睡着,枕在他膝上,面容疲倦。静室里一片混乱,桌凳都撤了出去,地上撕烂的是纸页,最刺眼的是血迹。



钟攸合上书,停下念讲义的声音。就这么坐着,窗才开,日光和风进来,苏舟却缩在影下不肯被触碰。



苏舟自求到钟攸身边来,不要苏娘子来看,不要除先生外任何人来看。他得戒,但这瘾反反复复,他不想跪在地上嚎求人给他烟粟,可他控制不住,只有先生守得住。



时御轻推开门,钟攸抬手做了个不必的手势。时御顿了顿,端着饭退回去。



苏舟的呼吸很轻,钟攸知他听着这一声又惊醒了,便道:“不会让人进来,谁也进不来。”



钟攸膝上的衫早就湿透,苏舟挡着脸,轻轻嗯声。他指尖斑驳的都是咬痕,每每要伸手讨求,他就会咬进齿间,恨不得咬断了这伸出的指。



“今日风好。”钟攸缓声温柔,“过几日该下雨了。”



苏舟蜷身,静静躺在钟攸膝上。先生的青柠味笼罩,无声地隔绝掉了外面,给他撑出一方空余,容他畏缩晦暗。他很累,烟粟日夜无序,涌上来的时候往往经历漫长,耗尽他的心神和体力。



“再等一等,咱们就能去放纸鸢。秋风好,之后就是课试,再往后,就又入冬了。”钟攸话锋一转,道:“我从前最厌冬天。”



不需要苏舟回声,他只要没有抗拒,就是想要听下去。



钟攸低声:“我比你再小一点的时候,时常挨冻。院子虽然大,可屋子冷。冬日没有炭火,饭也是冷羹。外肤寒,内腹也寒。那会儿总想,这天干甚么要来冬呢,这几欲是要我的命。我娘,是个好母亲。”



这一句,钟攸念的沉。仿佛浸在回忆里,无端地透出苦味。



“可好母亲也暖不了手脚。我挨着冬,有时饿极,有时冻极,心里边既怨这天,又恨这院。我常在墙边听着外面嬉戏,那都是兄弟。唉。”钟攸笑了笑,“小孩子总是想不明白,就不想了。从前唯独记着冬,如今也不清晰了。”他抚了抚苏舟的发,道:“如今只记得,冻柿子很好吃。”



“阿舟,有些业障束缚你,困囚你,都不可怕。因为跨过去,诸业皆散。”钟攸垂眸,道:“还记得书院叫什么名吗。”



苏舟没闭眼,他哑着嗓,和先生一同,慢声念着:“沧浪之水清兮,可以濯吾缨。沧浪之水浊兮,可以濯吾足。”



他念着,泪就顺眼角淌。他呢喃着:“好好读书,出世清白,入世刚直,观世豁达。”



这是书院初立,他问钟攸沧浪何意,钟攸答的那句。他记得清楚,他还记得,才认字时守在夏夜的梯上,将先生送的那本书反复念。先生在首页上,亲笔着一句“虽我非君子,不敢忘言志”。



不敢忘言志。



苏舟失声哽咽,他怎敢,这么轻易的放了自己,纵容自己。他呜咽着覆上手背,胡乱擦着眼泪,哭道:“对不起。”



瘾再一次泛上来。



这一次他没有喊一句烟粟,他只是翻滚着,浑身蜷抵在钟攸身边。钟攸塞了自己的手腕给他,苏舟汗泪混杂,口齿咬在先生的腕,听着先生低声念着沧浪歌。



血腥掺杂,一辈子也忘不掉。



时御等在静室外,一日两日,苏舟没能出来。先生吃得少,几乎不离开静室。苏舟吃得更少,入睡也需要捆绑着双手。书院的课时御带着,他往讲堂一站,底下噤若寒蝉。朴丞几个最低落,榕漾是日日都红着眼睛来听学。时御夜里都守在静堂外,听到动静就会起身。苏硕和苏娘子来了书院好几次,没敢到静堂来。



京都的急昭下来,呈在外边,是周璞来送的。时御只道先生不在,要耽搁几日。周璞不好为难,只说自己书传京都告之一声,他先行徐杭,让钟攸尽快。



十月的尾梢过去,十一月的凉意星星点点的袭来。



苏舟出静堂时,满园叶已黄。



他瘦得太厉害,几乎失了形。钟攸为他梳发,发寸寸结,干枯像萋草。



苏舟对着铜镜,道:“老师,剪了吧。”



那日之后,他一直称钟攸老师。钟攸指尖抬起他的发,转头叫了声时御。时御拿了剪子来,钟攸退了半步,由时御来剪。



发垂落下去,苏舟对着镜里的身影,唤了声:“六哥。”



时御揉了把他头顶,嗯了一声。



苏舟缓缓笑起来,他道:“休剪成狗啃样。”



可剪完了,钟攸先叹道:“你六哥这手艺,早知道还不如为师来。”



发不可多剪,时御只剪了结处。苏舟抬手抓了把短了些的发,露出袖口的手腕捆痕深刻,磨入皮肉。时御看得清楚,手底下再次揉了揉他发顶,道:“温了汤,嫂子送来的。等会和先生一道喝完。”



苏娘子来见着人,一直没敢掉眼泪。直出了门,人藏在厨房里捂嘴哭得心碎。苏硕揽了人安抚许久,才又进的屋。



没人提烟粟,也没人提许兰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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