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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翠如翡(十)[1/2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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护城河上堆叠着无数的枯叶。



杨伦跟着邓瑛走到河边, 河风一吹,他便忍不住又嗽了好声,邓瑛听到身后的声音, 停下步子不再往前走, 回头对杨伦道:“你的身子……”



“少问这些。”



杨伦疾言打断他。



邓瑛悻悻地点了点头, “你想问我什么,问吧。”



杨伦敛起神色, “滁山书院和湖澹书院这两个地方的学田的产出, 什么时候成的你的私产?”



邓瑛应道:“你下杭州以前。”



“那些田是谁给你的。”



邓瑛沉默不语。



“说啊!”



杨伦朝前逼近几步,“你不说实话, 我心里不平!”



邓瑛抬起头问道:“你为什不平?”



“呵……”



杨伦冷笑一声, 指着邓瑛的鼻梁道:“你以为我不清学田是因为怕祸及书院学子吗?邓厂督, 滁山书院和湖澹书院加起来有七千余亩的学田,然而从贞宁四年起,就一直靠着几个归乡的东林人在接济,如此捉襟见肘的处境, 有没有这些田根本不重要!我弹劾你的奏疏已经写好了, 但我还是想亲口问你一句, 到底为什么!”



邓瑛安静地受下杨伦的这一番混着情绪的话, 反问道:“你真的写了弹劾我的奏疏吗?”



“……”



杨伦失语。



邓瑛背对着河风,朝杨伦深揖,“谢子兮救命之恩。”



杨伦看着他弯曲的脊背, 双手握拳, 恨不得直接砸在这个人背上。



他的确是救了邓瑛,甚至不惜编瞎话与白玉阳当场争执, 他也知道, 相识十多年, 邓瑛未必看不出来他在做什么。说白了,这不过是政治纷争当中,阁臣和宦官普通的一次博弈。然而,邓瑛唤他子兮,谢他救命之恩的这副场景,竟令杨伦一时有了光阴反溯,岁月回首之感。



可是,他不能像当年那样回士礼,他一旦回礼,就要与这个人为伍了。



“既然你不说,那我就让白玉阳接审傅百年,我对你也没什么好说的了。”



他说完转身便走,背后的声音追道:“子兮,再容我多活几年。”



杨伦回头,“我是官学出身,但我深知私学的艰难,如今能真心为了学生,开坛讲学的有几个人?开坛之后,的能将书院撑下来的,大多都把自己掏干净了。若我容忍学政上的贪墨,我还敢要自己的学名吗?”



他情绪激烈,几乎握紧了拳头。



邓瑛没有立即回应他,一直等到他情绪稍稍平复,这才反问道:“你不弃学名,那你自己的性命呢?”



杨伦一窒。



邓瑛的语气仍然平和,“杭州地境上已经有人对你下过杀手,你知道这只手是谁摁下来的吗?”



“谁?”



杨伦的肩背处恶寒一阵一阵地腾起。



“何怡贤。”



杨伦一怔,将邓瑛前后的话一关联,忽然想明白了什么。



“你将才说了什么,那些学田的粮产,是今年几月归到你名下的?”



“六月初。”



杨伦接着追问道:



“这些之前在谁名下,何怡贤吗?”



“你先……”



“所以是你替他担下那几千亩私田?”



杨伦没有让他说完,打断邓瑛后一把拎住他的衣襟,“下南方去做这种事,哪个是惜命的人,就连国子监那些个十几岁的监生,也是敢写生死状的。在你邓瑛眼中,我杨伦就是这么个懦夫,要你担着骂名来救?”



邓瑛摁住他的手腕,“松开。”



杨伦气极,哪里听到了他的话,几步便将邓瑛逼到了垂柳旁,邓瑛反手撑住树干,抬头望着杨伦几乎起焰的目光。



“杨子兮你到底想对我怎么样,我已经担了!”



杨伦一拳砸在树干上。



邓瑛被拳风逼得闭上了眼睛,头顶落叶无数。



他索性不看杨伦,忍下情绪道:“你写的《清田策》,我一字一句,从头到尾已经读了十遍有余。你写还田与民,且不光是个空论,还有具体丈量之法,清还之期,试图实实在在地剔除弊病,扼制皇族宗亲和贵族大户对田地的兼并。你写得那般好,我读之自愧。杨子兮啊,如果我还是个人,我也可以写生死状,拿命去与当今朝廷搏一搏,可我已经算不得一个人了,你能做的事情我都没有资格做,我唯一能做的,就是不让你,还有跟你一起南下的那些人去写生死状。子兮……我求你,把这条路拿给我走。”



杨伦听完这一番话,肩骨耸栗。



比起他谦卑地在他面前谢恩情,他更受不了的是对这个人的亏欠,而且不仅仅是他一人对邓瑛的亏欠,是整个喧闹不自知的政坛,是一滩浑浊,党同伐异,不断倾轧的官场,对这个宦官的亏欠。



这种“亏欠”摆不上清白的台面,没有人会承认,甚至杨论自己,也说不出那个“谢”字。



“你就那么信我,会让你多活几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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