返回 第 56 章   春江花月[1/2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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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56 章[1/2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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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穆一怔, 慢慢地,皱了皱眉。



“谁告诉你的,什么巴郡美人?”



洛神奋力将他一把推开, 抬起手背, 飞快抹了抹眼角泪花,怒道:“孙放之!今日寿筵, 当着那么多人,他还会凭空捏造不成?”



她冷笑着,偏过了脸,不想再看到他这张越瞧越惹人厌的脸了。



李穆这才明白了过来。



猜应是今日孙放之几杯黄汤下肚把不住嘴,趁着自己不在,在寿筵你胡乱吹嘘,才替自己惹了这一场祸。



见她大发脾气, 何敢怠慢,忙将她的脸转了回来,解释道:“你莫听他胡言乱语!先前是有当地酋首送来过一个舞女, 我怎会留她?当夜就叫人送她走了!”



话说着, 心里还是忍不住暗骂了一声。



这孙放之必只说了前半部分, 却不提后半部分,累他至此地步,连床也不让睡了。



洛神盯着他:“真的?”



“千真万确!你若不信, 我这就叫人将他唤来, 随你盘问!”



洛神哼了一声:“你当我傻?你叫他来了, 他敢说你的不是?”



李穆苦笑。



想了下,又道:“阿弥, 你要信我。我李穆不敢自称君子, 但既已娶你为妻, 怎还会再去沾惹别的女子?你若不信,我可向你发誓。”



虽然也曾听说,男子之甜言蜜语、山盟海誓,都是万万不能当真作数的。



但此刻,真听到他口里对自己如此信誓旦旦,周身四肢百骸,每一毛细汗孔,依旧如同暖风拂过,渐渐地舒坦了起来。



在心里翻腾了半日的恨怒,终于慢慢消散了,只是心底,依旧还是带了几分怏怏。



两相对比之下,更是无限失落。



在他眼里,自己到底是寡味到了何等的地步?



愈发怀疑,他娶自己,另有图谋。



但是这个一度曾脱口发问不得答案的疑问,如今不知为何,竟胆怯不敢再问了。



她闭目道:“罢了,不必在我跟前花言巧语了。你自己记住便是。”



李穆见她终于肯放过这事了,吁了口气,又听她语气冷淡,看了她一眼,见她已闭目,瞧着似乎有些疲倦,迟疑了下,便替她盖好被,柔声道:“我记住了。你若乏了,便睡吧。”



洛神淡淡地唔了一声,翻了个身,背向着他。



她的脾气,真真是如同六月天,孩儿的面。说变就变。



好在来的去,去的也快,刚才还怒气冲冲,一下便又要睡了。



李穆看了她背影片刻,暗叹了口气,熄灯也跟着躺了下去。



这一夜,两人各自心事,却皆是不可言明。



洛神胡思乱想,柔肠百结,睡到天明睁开眼睛,发现李穆又已起身了。



屋角剑案之上,他的那柄佩剑,也不见了。



他有早起练功的习惯,这会儿大概又去练剑了。



洛神慢慢地爬了起来,蓬头散发,无精打采,人坐在床上,盯着帐外榻上那床昨夜被自己搬出还没来得及收的铺盖发呆。



母亲说,要用手段,将丈夫收得服服帖帖。



到底是个什么手段?



难道她高洛神,真的要丢脸到要去向阿菊求问的地步?



外头忽然传来一阵踢踏踢踏的脚步声。阿停一大早来了。



原是她看见阿兄去后院练剑了,因初学吹箫,正在兴头之上,这两日自觉有所进步,一大早便拿着箫找了过来,要吹给阿嫂听。



洛神听到她在外头和扫地侍女说话的声音,打起精神,下床,理了理头发,穿上衣裳,开门,笑着叫她入内。



阿停高高兴兴地进来,说吹箫给阿嫂听,请她指点。



洛神自然笑着点头,忙将坐榻上的那床铺盖给卷了,叫她坐上去。



阿停盘膝而坐,清了清嗓子,鼓起腮帮子,吹了起来。



她读书颇是聪敏,但于声乐,领悟力却是有限。学了也有些天了,吹出来的还是呜哩呜哩之声,调子跑得厉害,惹得外头几个侍女偷偷地捂嘴发笑,她自己却颇为得意,吹完一曲,追问如何。



洛神虽一早又是烦恼,却也被阿停的一支天外箫曲给逗乐了,见她一脸期待地看着自己,强忍住笑,先是鼓励,又耐心指点了一番,阿停不住地点头,又呜哩呜哩地吹着,忽听门外起了脚步声,转头,见阿兄提剑回屋了,知自己也不好再留,蹦下了榻,笑嘻嘻地走了。



一早的天气,还很是寒冷,李穆却只穿了件单衫,汗流浃背。见他入内冲凉,洛神也懒得理他,自己传人,洗漱梳头。



这边他夫妻两个各做各事,那边,阿停去了卢氏跟前,帮她梳头簪发。



卢氏笑道:“一早又听你在呜哩呜哩吹个不停,当心吵你阿嫂睡觉。”



阿停笑嘻嘻道:“不会的!方才我便从阿嫂那里回来。阿兄去练剑了,阿嫂一人在屋里,早醒了,还教了我一会儿呢。”



卢氏摇头:“你呀!幸好你阿嫂性子好,不嫌你毛手毛脚惹人烦。”



阿停嘟嘴:“阿嫂才不会嫌我呢!反正阿兄过些天便要走了,阿姆,我想搬去和阿嫂同睡,可好?”



卢氏摇头:“不好。你睡觉凶,当心扰她。”



“阿姆,我不会的啦!”



阿停央求着,忽想起今早看到的榻上的那床铺盖,昨夜似是有人睡过,眼睛一亮。



“阿姆,今早我见阿嫂屋里坐榻上就有一床铺盖。实在不行,我睡那里也好!我就想和阿嫂住一屋。阿姆你答应吧!阿嫂她一定肯的!”



阿停是心直口快,看见什么说什么,一番无心之语,入了卢氏的耳,却是完全不同的意味,一怔,问道:“榻上有铺盖?你没看错?”



“怎会看错?”阿弥道,“瞧着昨晚还有人睡过,就摊在那里。等阿兄走了,不如给我睡!”



卢氏微微蹙眉,不再说话,思量着时,忽听外头传来脚步声,知是儿子和洛神一道来了,脸上忙露出笑容,待他二人入内,一道用了早饭,说了几句闲话,两人要告退时,卢氏留了儿子。



洛神便先回了。剩下李穆,上前问道:“阿母留我,可是有事?”



卢氏命他去将门关了,等他回来,皱眉道:“今早我听阿停讲,你屋里的坐榻上有一床铺盖,昨夜还似有人睡过。到底怎的一回事?莫非你俩怄气,分床而眠?”



李穆吓了一跳,不禁暗自后悔,一早起来,匆匆只顾着去练剑,竟忘了将那床铺盖收起,落入阿停眼中,竟惹出了这麻烦。



急忙道:“阿母多虑了。儿子和阿弥很好。昨夜只是起初有些冷,加了床被。后又热了,便放在榻上。如此而已,绝无别事。”



卢氏沉默了片刻,道:“这样就好。你要给我好好待阿弥,不能叫她有半点伤心。”



李穆连声答应。



卢氏见问不出什么了,知他还有别事,将他打发走了,自己照例又摸到纺机之前,坐下日常纺纱,但心里那块因一早阿停那话而起的疙瘩,却始终无法消除。



她眼不能见,但其余感官较之常人,却要灵敏许多。



高氏女本就是下嫁到了自家,何况当初,她虽不明就里,但隐隐知道,应是儿子使了些手段才娶到了她的,故自洛神来后,日常之间,卢氏格外留意她的情绪变动。



这些时日朝夕相处,卢氏本就察觉洛神似有心事,在暗自揣测,今早又被阿停如此一句话给点醒,故直接叫了儿子来问。



他虽应得滴水不漏,但卢氏既起了疑心,又怎轻易打消?踌躇着,正想过去再探问下儿妇的口风,忽听门外传来脚步之声,恰是洛神来了。说李穆有事又出去了,她无事,便过来陪她纺纱。



卢氏笑着叫她坐自己身边,叫一众的仆妇侍女都出去了,一边嗡嗡嗡地摇着纺机,一边和她叙着闲话。



说了一会儿的话,问道:“阿弥,穆儿待你可好?”



洛神正在帮她卷线,手顿了一下:“好。”



“你俩最近可是闹了不快?阿家觉你似有心事。”



洛神继续卷着纱线,却慢慢地走神了。



要是让阿家知道李穆至今还没碰自己,阿家会怎么想?



她会不会觉得自己很没用?



洛神有点心慌,立刻摇头,忽然意识到她看不见,忙又用着重的语调补了一句:“阿家,我没有心事!”



“昨晚上你们分铺睡了,是不是?”



她刚开口,却听阿家又如此问了一句,不禁吓了一跳。



还没想好该认,还是不认,见她停下了那只纺纱的手,转过脸,对着自己的方向,微笑着道:“倘若穆儿对你不好,叫你受了委屈,你莫闷在心里。无论何事,你都要告诉阿家,阿家会给你做主!”



洛神怔怔地望着慈爱的卢氏,想着自己心里那谁也不能说的委屈,鼻头渐渐地发酸。



卢氏立刻敏锐地觉察到了她的情绪,将她搂入了怀里。



“昨晚你们真的分铺睡了?”



洛神怎敢真的在她面前提昨晚的经过,闷闷摇头:“没有……”



卢氏松了口气,但再一想,又觉不对:“那你为何闷闷不乐?莫非穆儿待你不够体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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