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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9章 在哄[2/2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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商行舟低笑着,应了句:“没事儿,您别忙活,我没拿自己当外人,我要什么我自己拿。”



何阿姨连声:“是,你是别跟阿姨客气。你朋友,你朋友也别客气。”



还是转身去厨房切水果了。



客厅里短暂地静寂,温盏目光转一圈。



房子不算大,两居室,坐向很好,布置得干净温馨。



一间卧室关着门,门把手上挂着海贼王的风铃,应该是这家孩子的卧室。



她的注意力被电视旁一张照片吸引。



一家三口,夫妻俩看起来都不年轻了,孩子却只有十来岁的样子,穿背带裤,立在两人中间,眼中透生疏。



她心里有个猜测,听商行舟招呼:“坐吧,你要不要看电视?吃个饭再走。”



温盏垫脚尖看看,何阿姨估计听不见。



她转过来,小声问:“这是你战友的父母吗?”



商行舟靠在沙发上,从茶几零食筐里捡了袋坚果拆开,核桃仁抛到空中,落进嘴里。



他耸眉:“这么聪明?”



温盏抿唇,走过去:“你怎么不早说。”



她后悔:“怎么都该带点东西吧,这怎么能空手上门的?”



商行舟乐了,往沙发边上挪挪,示意她坐下:“你不是带了西红柿么?没事儿,他们不介意这个的。”



人家介不介意是一回事,你有没有礼貌,那是另一回事啊。



温盏走过去踢他:“你太烦人了,商行舟。”



她没什么力道,商行舟笑起来,耸眉:“你招人喜欢,温盏。”



温盏复读:“你烦人。”



商行舟吊儿郎当,跟着复读:“你招人喜欢。”



“你……”



温盏抬起眼,猝不及防,撞进他的眼睛。



深邃的,黑色的眼瞳,像黑曜石,似乎在黑暗中,也会发光,寻找她的方向。



温盏呼吸蓦地一滞



触电似的,移开目光。



午饭时,温盏见到了这家的小男孩。



跟她在照片中看到的情况差不多,这家父母已经年逾五十,但小男孩还在读小学,小小只,话不多,餐桌上吃东西很安静,不挑食,礼仪也很好。



午餐很丰盛,温盏有点不好意思:“我来之前,都没准备什么东西。”



何叔叔本职是老师,穿着打扮相当斯文,闻言推推眼镜,赶紧说:“可别这么讲,你瞧小商每次路过都来看我们,一次也不少拎东西,我们才不好意思。”



“是啊,小商管我们叫干爹干妈,但他从没往这儿带过女孩。”何阿姨温和又热情,给温盏夹菜,“你是第一个,你才是稀客呢,要给阿姨面子,多吃一点。”



温盏脸都憋红了,脑子一抽,脱口而出:“他没往这儿带过人……是、是他可带的人太多了,带不过来吧。”



何家夫妇一听这话都愣了,商行舟头上结结实实弹出一个问号。



虽然这个锅属于无妄之灾,但他也没生气,似笑非笑,看她一眼:“行,你挺给我脸,也算变相承认我有魅力?”



温盏埋头吃肉。



吃完饭,商行舟在房间里,陪何颂玩了会儿。



温盏洗手路过,听见两个人对话。



何颂喊他:“哥哥,我们什么时候一起去踢球?”



商行舟漫不经心:“你叫我什么?”



何颂轻声:“哥哥。”



商行舟按着小孩的头,一字一顿:“咱俩这年龄,你叫我哥哥就差辈了,知道吗?”



何颂茫然:“那我叫你什么?”



商行舟笑笑:“喊爸爸。”



温盏:“……”



温盏面无表情地离开。



真的。



商行舟未来的儿子,一定会为有他这个爹而感到羞耻,不幸。



何颂不太爱说话,温盏下午还有别的事儿,掐着点差不多该走了,来喊商行舟。



商行舟去跟何叔叔和阿姨告别:“你坐着,等我会儿。”



温盏换了鞋,立在门口。



何颂趴在门上露出一双黑葡萄似的眼睛,盯着她看啊看,好半天,凑过来:“姐姐。”



温盏抬头见是他,蹲下身跟他平视,拍拍他脑袋:“怎么?”



何颂没头没脑,冒出句:“我见过你。”



温盏惊讶:“我吗?我没来过你家啊。”



“商行舟以前的钱包里,放着一张证件照。”这小孩纠结了半天到底叫“哥哥”还是“爸爸”,想来想去,觉得叫全名总没错,很笃定道,“是你的。”



温盏愣了下,下意识:“你看错了吧。”



证件照这种特殊的东西,温盏从没给过商行舟。



就算他真的发大疯,至今留着她的照片,也不可能是证件照。



何颂坚持:“我肯定没看错……”



他话没说完,商行舟跟何叔叔何阿姨从屋里走了出来,见俩人凑在一起,商行舟嘴角一勾,过去摸小孩的头:“说什么呢,给哥哥也听听?”



何颂立刻闭嘴,不说了。



温盏站起身,跟何叔叔和何阿姨告别。



两个人原路返回,步行下楼,温盏心里有点困惑,但很快自己想通了。



这年头支付码普及,商行舟压根儿不用钱包,就算真放着照片,也无从证实。



何况都不一定是她的照片。



她很快把这事儿抛之脑后。



商行舟去开车,温盏站在小区门口等,神乎其技,他变戏法似的,又从后备箱拎出一箱牛奶。



这回是给看门大爷。



正午阳光紫外线巨强,温盏出门时涂了防晒没带伞,手挡在眼睛前方,眯眼看商行舟。



黑色冲锋衣,军靴,凑过去跟老大爷说话时脸上总带着点笑,他很有耐心,身姿挺拔,如同白杨。



她本来觉得,阿尔茨海默症是假的。



但在这一秒,又觉得,可能是真的。



她站着,商行舟的越野停在面前。



温盏上车,听见他扣安全带的“啪嗒”声。



车窗降下一半,他抽了半支烟掐灭,语气挺轻松:“你现在高兴点儿没?”



温盏愣了下:“啊?”



“那不是我儿子。”商行舟转过来看她,邀功似的,“你看见了,人家有正经爸妈——行吧,也不算正经爹妈。但好歹是有正经收养手续的,轮不上我。”



温盏意外地,捕捉到另一个重点:“收养?那男孩不是亲生的?”



她困惑:“他不是你战友的弟弟吗?”



商行舟立马反应过来,她会错了意。



扔掉烟头,他将车窗升起来,摇头,低声:“没,小孩是收养的。跟你猜得也大差不差,何叔和何阿姨是我一个小战友的爹妈,我那小战友前几年在边境牺牲了,他父母都上了年纪,生不出第二个孩子了。”



读书人,中年丧子,仍然渴望维持体面。



儿子什么都没留下,遗物里除去配枪,证件,只有一只旧手机。



手机里装着他生前的照片和语音,不多,老两口反复听。



但没多久手机就坏了,那些信息没有同步云端,再也找不回来。



老两口特别难过,没想过储存卡有寿命,信息会过期,会消失。



何阿姨在吊唁会上哭得昏过去,醒过来,商行舟背脊笔直坐在床边,很坚定地告诉她:“以后我是您儿子。”



可他天南地北到处跑,本来也没法在西城老人家面前尽孝。



很巧,差不多是半年之后,他执行任务,在西城救下一个小孩。



任务结束,要放人走的时候,小孩不走,粘着他。



商行舟没什么耐心,敷衍地挥手不想看见他:“行了,没事了,回家,找你爹你妈。”



小男孩死盯着他,摇头:“不回去。”



商行舟:“怎么?”



小男孩:“没家。”



商行舟词穷,问了问情况才知道,世界上真有这么巧的事儿。



这男孩父亲是警察,在他很小的时候就因公去世了,母亲改嫁之后不管他,把他寄养在亲戚家。



亲戚可想而知地懒得搭理这小孩,踢皮球似的到处踢,小孩都八岁了,还没入学。



这种情况,商行舟在中间费了点劲,才把手续合理地走完。



“然后。”他手指敲击方向盘,把个中麻烦一笔带过,“何阿姨他们家,收养了何颂。”



车内静悄悄,温盏有点诧异,又觉得合理。



商行舟在这种事情上,好像一向是很有耐心的。



但她舔舔唇,还是没忘记最开始要问的那个问题,谨慎地指出:“我为什么要高兴?”



“因为我没结婚啊。”商行舟手指敲在方向盘上,侧眼过来看她,漫不经心地带一股子拽劲儿,“你说我身边连一个女的都没有,哪来的儿子,我又不是草履虫,有丝分裂就行。”



温盏默了默,提醒他:“商行舟,你不用特地证明给我看的。”



他微顿。



她又说:“你有没有儿子,都跟我没有关系。”



车内一瞬即静。



车窗已经关上了,暖气充盈,温盏垂着眼,两人离得近,体温像是交织在一起。



商行舟手指微顿,不自觉地在方向盘上收紧,又松开。



再开口时,近乎咬牙切齿地,他问:“温盏,你真不在乎?”



他跟她解释了,她轻飘飘的,不太爱听,好像他这些年过得如何,她都无所谓。



温盏抿着唇,不说话。



无声胜有声,她的答案在这里。



心里的小火苗蹭地窜起来,情绪堆叠,商行舟生不起气,移开目光,反而轻笑出声:“好样儿的,姑娘,微信你也不打算加了,对吧?”



她一直没通过她的好友验证。



微信没有拒绝按键,只能忽略或者过期。



多贱啊这产品,给驴蒙上眼又在人面前栓胡萝卜似的,不给信,就那么吊着。



平平无奇的,寻常的一天,商行舟车停在路边,不断有居民笑着、交谈着,从身边经过。



车内气温逐渐攀升,驱散清冷的气息。



他心绪起伏,感觉这些热气也和温盏衣物上的气息纠缠在一起,丝丝缕缕地缠绕着,解不开,赶不走。



良久,商行舟漫长地叹息:“我那支小队汇合了,要去出一个任务,两三天就回来,我下午走。”



微顿,他没看她,不甘心似的,低声问:“我走了,你也不来送我?”



温盏闻言,偏过头,静静地看他。



她仍旧没开口,目光里带着淡淡的疑惑,明明一句话都没说,好像就已经在问:



为什么?



我为什么要去送你?



商行舟抵了抵腮,身体朝后靠,认输似的,哑声:“算了,不送我就算了。你去北京等我,等我回来,有话跟你说。”



他没看她眼睛,手臂朝后探,从后座上拿起一个纸袋。



不管不顾,将里面东西拿出来,一个一个放到温盏的帆布包里。



也幸好她今天背的是帆布包。



他想。



不然这么多,装都不装不下了。



“你一天拆三个。”他数着,哑声说,“拆完我就回来了。”



温盏没阻止他的动作,一直望着他。



看着他,往她的包里,塞进一串盲盒。



这东西最近几年风靡全国,在哪都不难见到,但偏偏温盏当时和涂初初拆的是城市限定,她也没弄明白,商行舟在西城是怎么买到这一堆的。



“走了。”塞完最后一个,商行舟没看,把帆布包放回她怀里。钥匙插进车内,他调转车头,清冷地返程,“送你回军区。”



高原,蓝天,陌生但安宁的城市,热烈的、流动的阳光。



温盏抱着包,盯着商行舟坚毅的侧脸,好一会儿,叹气似的,问:“手机还在吗?”



商行舟没反应过来:“什么?”



“你那个故去的小战友的,手机。”温盏也不知道还能做什么,但总之她有认识的人,可以试试,“也许我可以找人试一试。但你说得对,储存卡是有寿命的,不一定能修得好。”



她有时候觉得现代科技已经非常厉害,哪怕再短暂的信息,再简单的表达,击穿圈层,也能通过短视频抵达千家万户,来到每一个有手机的人面前,被他们以各种形式刷到。



但有时候又觉得,实在是没有办法。



那些留不住的,影像,声音,图片,如果有一天消失在浩如烟海的信息里,就是真正的消失了。



失去一段记忆,像将一个人拔出出自己的人生。



你没办法逆转时钟,也没办法强行将他留下。



只有失去的痛感,地久天长地,停留在身体深处。



商行舟下颌微绷着,明灭的阳光不断从他脖颈扑漱闪过,映亮他的脸。



很长时间,他低声:“在我手上,回去我找给你。”



他说:“辛苦了,你试试看。”



-



回军区,温盏睡了个午觉,一觉醒来,下午三点半。



迟千澈已经等在楼下。



两人驱车去往附近的旧城墙,西城春天还未到来,只有冬青郁郁葱葱。



现在是旅游淡季,城墙上人很少,有小学生被父母带着,在上面骑自行车。



痕迹歪歪扭扭,风迎面吹,风声里交织着小孩子遥远的笑声,和家长不厌其烦的喊声:“我松手了?我真的松手了?”



温盏跟着迟千澈走了一段路,他穿黑色大衣,指给她看:“出了这道墙,那边是西城以西。”



温盏眯眼望过去,肉眼看不到的地方。



再往西,海拔比这里更高,水盐碱度超标,山口常年大风,能看到万仞冰峰。



“他们当地人,取名字,说那个地方,是‘黑’和‘苦’的意思。”迟千澈说,“水不能喝,得靠人运。因为海拔太高,常年辐射高反、有风沙,前线官兵总是头晕耳鸣,驻守几年就要换人,心脏病病发率也高得惊人,当地人均寿命只有四十五岁。”1



温盏站在墙边,极目远眺。



晴天,天空蓝得让人窒息,流动的云层触手可及。



旧城墙隔开,仿佛两个世界。



一个世界安居乐业,另一个世界穷山恶水。



她手机忽然微微震了震。



温盏下意识低头,陌生的号码,弹出一条新消息:



「哎,真不来送我?」



她愣了下,抬起眼,冥冥之中好像有牵引一样,望向城墙下方。



出城几十米的地方,行道树树影摇晃,招摇的越野,就那么停下。



驾驶座上的男人推门下车,长腿迈出,仍然是那件黑色冲锋衣,他出任务,没穿有标志的衣服。



温盏动作微滞,没想到竟然能在这里,看到商行舟出城的车。



在非常漫长的,遥远的过去。



她一直是这样看着他,看着他的背影,一次又一次消失,头也不回地远去。



她屏住呼吸。



可商行舟好像知道她在这儿。



下一秒。



流动的、热烈的阳光下,高大的男人忽然回过头,唇角勾着抹笑,两指并拢到额角,远远地,朝她敬了个礼。



温盏怔住。



有一个瞬间,她好像回到十七八岁,教室里,他侧脸转过来,年轻气盛,脸上落着阳光。



声音如同泉水回荡,清澈悦耳,低低的,落在她耳边:



“你知道吗,温盏。世界上,有一些非常壮美的东西。”



她垂眼,手指碰到帆布包,想起里面的盲盒都还没拿出来。



出乎预料地沉,她拿出来一个,发现纸盒被拆开过,一动就哗啦啦响。



还装着别的东西。



她抖了抖,抖出一堆子弹壳。



银色的,在阳光下,折射出清冷的光。



——“高精狙的弹壳,就不会生锈了。”



——“我带弹壳给你啊。”



温盏垂着头,发愣。



迟千澈显然也看到商行舟,他眼中浮起笑意,想起另一个东西:“你知道黄羊吗?”



温盏茫然:“我们前几天,涮火锅那个?”



迟千澈被她逗笑:“黄羊学名叫蒙古原羚,生活在中蒙边境,不能吃的。这种动物,每年春天和秋天会大规模地迁徙,头羊带领族群,去往海拔低的地方生活。从西向东,从北向南,穿过草原时,就会被狼盯上。”



高原的狼,骨子里是野的。



那个劲儿,只有野生的、奔跑在荒原上的食肉动物,才会有。



他说:“温盏,商行舟像那种狼。”



温盏握着弹壳,想。



那她应该很早之前,就被盯上了。



第49章 在哄[2/2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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