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流言[2/2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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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也是,”何涵说,“你毕竟不是从我肚子里出来的,你哥哥又一直不结婚,唉,有些话其实不应该和你说的,但就是有人,乱编话,什么难听的东西都说出来了,现在报纸杂志也不可信,也是天天乱写……搬出去也好,反正,无论如何,你哥哥都是你哥哥,我也是你妈妈。”



林月盈不笑了,她依赖地抱着何涵,脸贴在她脖颈处,蹭了蹭,轻声问:“有人说很难听的话吗?妈妈?”



何涵笑了,摸着她的头发:“好孩子,身正不怕影子斜,妈妈知道你是个好孩子,咱们不理那些风言风语,啊?”



林月盈没有听过什么难听的话。



她性格好,交的朋友多,从小到大,没有一个朋友、一个同学、一个老师或者长辈说她不好。



大约因身世坎坷,许许多多的长辈在面对她时,不免都带了几分可怜。



为了拯救哥哥才出生,父母生她不是为了爱她,只是想要她的脐带血来救真正爱的那个孩子;父母离婚后,她一个“不能传递香火”的女孩子,不被父亲接纳,想要远走的母亲也认为她是拖油瓶。



但无论是爷爷,还是秦爷爷,秦既明,都在竭尽所能地照顾她,在家庭成员构成不够传统的情况下,仍旧尽可能地好好照顾她,疼爱她。



林月盈认为自己是在爱里长大的,所以她要会爱其他人,其他朋友。



也正因为这个特质,她很少会听到一些……负面的话语。



譬如秦既明单身至今,没有女友,屡次拒绝相亲,而林月盈青春正茂,年轻漂亮。



美丽本身并不是罪,但男人眼里、口中的美丽是带着罪的,好像如果这种美丽不能为他们所采撷,那就要编出无数肮脏的流言来抹黑。



好像只要向一朵怒放的昂贵玫瑰泼上脏水,他们就有借口来以低廉的成本得到她。



年夜饭刚结束,看春晚的时候,林月盈“逼问”红红,才得知了一些不堪的话。



“……我也是听人说的,家庭聚会上,开玩笑似的,提了一句,”宁阳红慢吞吞,她不想伤害到朋友,斟酌着语言,“嗯,反正,就是有人说,你和你哥有不好的关系,说你哥不结婚也是因为这个……你放心,我已经把他骂回去了。”



何止是骂。



宁阳红叫了自己哥,双胞胎兄妹齐心协力,把那个喝了酒乱讲话的堂兄摁着一顿爆锤,兄妹混合双打。



现在,春晚播着,宁阳红还在罚抄呢。



“不要管,”宁阳红信誓旦旦,“我相信你们是清白的。”



林月盈犹豫:“对不起啊,红红,我可能要辜负你的信任了。”



宁阳红一边呲牙咧嘴地捂着脸,一边惊讶地啊出声:“什么?什么?你和我讲清楚,大半夜的不要说这种语焉不详的话吓我啊啊啊。”



林月盈小小声:“是秘密,那个,其实我想对秦既明不清白。”



宁阳红说:“打住了打住了哈!有哥哥的人听不了这话——你让我先冷静一晚,明天,明天我再去找你!这事太大了月盈,咱们必须当面谈!”



林月盈放下手机,她转身,看到秦既明正用大瓷盘端着十来个层层叠叠码在一起的佛手,往客厅中桌子上摆。



她不知道流言蜚语已经起了。



但能猜得到,恐怕那些人说的,要比红红讲得更恶劣。



事实也果真如此。



林月盈越长越好,还上着高中就和秦既明住在一起。



两个没有血缘关系的人,秦既明又是风度翩翩,血气方刚的年龄,日日夜夜和一个青春如花的女孩子住在一起,他还婉拒所有示好。



这是浮想联翩的根源。



起初这样讲的人不多,从今年九月份,才渐渐地起来了。



更难听的词也有,姘头,童养媳,小情人……



众口铄金,积毁销骨。



就连阮玲玉,也在遗书中写——



人言可畏。



不过这些话也就有些不务正业、天天泡吧的人提,但凡正经点儿的,没有在公共场合说这事的。大家也都知道秦既明正派,不会做出这种下三滥的恶心事。



宁阳红需要冷静,而林月盈也睡不着了,她坐在客厅沙发上,身上披盖着一张何涵送她的盖毯,看着屏幕上的电影,守岁。



何涵早就去睡了,请来的阿姨也回家过年了,林月盈安安静静地坐了一会儿,秦既明过来了。



说来也奇怪,那么多佛手就放在林月盈不远处的茶几上,她却什么都嗅不到。秦既明走来,林月盈顿觉鼻翼间都是淡雅自然的佛手香了。



秦既明坐在她身旁:“怎么还不睡?”



林月盈老老实实地说:“我想守岁,祈求妈妈身体健康,青春永驻。”



秦既明知她这不是场面话,坐在她旁边,顺着她的视线看,电视上播着一部电影,是林月盈自己翻出来看的,《乱世佳人》,十分经典的一部爱情电影。



电影很长,现如今正播放到斯嘉丽守寡、在舞会上闷着、想要跳舞却不能跳舞的场景。



一身规矩的黑约束着她,斯嘉丽焦躁不安地在悄悄地用脚起舞。



秦既明陪她一起看。



他鲜少看电影,无论是爱情,抑或者史诗叙事,他是很少会通过视听娱乐来放松的人。



这个旧电影也并不难懂,他们一起看,看白瑞德出大价格来购买和斯嘉丽跳舞,看众人对他们的举止议论纷纷,交头接耳,看两人无惧流言,热烈跳舞。



林月盈喃喃:“人言可畏。”



秦既明笑,抬手,习惯性地捏了捏她脸颊,煞有介事:“月盈开始思考人生哲理了?”



“其实不是人生哲理,”林月盈发呆,“就是觉得斯嘉丽好可怜啊,周围人觉得她无论做什么都是错的。”



“错不在她,”秦既明说,“是当时的社会容忍度低,对女性的要求高,容不得她们犯一点错——甚至不用说犯错,是容不得她们做出任何和主流相悖的事情。”



林月盈有些出神,说:“啊,容忍度低,容错率低……你的话让我想到一个同学,他也是这么和我讲,说他不允许出现会浪费资源的错误。”



秦既明不动声色:“哦?”



他原本在亲呢地揉、轻拍她的脸颊,伴随着这一声,手下力道加大,两下,拍得林月盈感觉脸颊有点痛,像一颗不安分的烟花炸开,麻麻。



好像受到责罚。



林月盈说:“哥哥,你弄痛我了。”



秦既明放开手,歉意满满:“对不起。”



他抬手,从茶几上捏了葡萄,作为赔礼道歉,喂给懒洋洋半躺沙发的林月盈,问:“什么同学?”



林月盈说谎:“就是普通的同学呀——啊,对了。”



她转移注意力,问:“你有没有听到一些很可怕的流言啊?”



秦既明专心投喂葡萄:“什么流言?”



林月盈说:“你和我的流言。”



她微微往后躺,用漂亮的、诚挚的眼睛望自己的兄长:“流言说,你这么久了还不结婚,是因为我。”



秦既明失笑:“很离谱。”



“还有更离谱的,你要不要听?”



林月盈倾身,主动咬上秦既明喂她葡萄的手指,含住。



她可以感觉到秦既明的手顿住了。



这双刚刚轻轻拍打她脸颊的手指,此刻被她含在口中,林月盈若无其事地舔了一下,卷走甜甜的葡萄,好像这只是一个意外。



只是一个受宠爱的妹妹不小心舔了一下哥哥的手。



没有眼神挑逗,没有视线交流,她只是太爱吃葡萄了,能有什么错误呢。



林月盈重新躺回去,裹着毛毯,陷入软绵绵的沙发。



她用轻松的语气说:“他们还讲,说你和我住在一起,其实每天晚上都在搞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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