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欢迎来到大阪! 大阪艺术大学。 映像学本部的一间教室里,上杉平介脸上带着沉思的表情,默默看向窗外。 进入十月,一场台风过后,天气越发凉爽,日本文化中十分重要的【红叶赏】季节,马上便要到来了。 望着空旷的篮球场,上杉平介心中自言自语嘟囔,“难得秋高气爽的天气,好想去京都看红叶啊,世人皆知清水寺的红叶著名,其实贵船神社,源光庵,瑠璃光院,渡月桥,这些地方的红叶,也都是不输给清水寺的。” “不知不觉,我重生在这平行世界的日本,已经半个多月了,既然好不容易重活一次,总要活出个样子,该玩的玩,该吃的吃,别留下什么遗憾,这才不枉两世为人,来到这世界上,走一遭啊。” 百无聊赖中,上杉平介那颗热爱旅行的心脏,再次蠢蠢欲动,只是日本国内物价高昂,特别是京都这样的热门旅行目的地,舒舒服服出行三天的话,无论如何也要准备两万到三万日元预算。 目前上杉平介业余时间在剧场打工,时薪九百五十日元。 按照日本法律,学生群体每周最长的工作时间,不可以超过二十八个小时,所以上杉平介就算竭尽全力,每周的最高收入,也顶多达到两万六千六百日元。 而且日本的交通费用远比华夏昂贵,上杉平介离开学校后,需要搭乘大阪市营地铁御筋堂线,从长居站出发,前往打工的心斋桥商业街,全程八点七公里,票价却高达两百八十日元,折合人民币十九元左右。 在樱井剧场打工并不包含餐食,心斋桥附近最便宜的金龙拉面,也要六百日元,而华夏游客最爱的道顿崛一兰拉面,起价七百九十日元,加面一百九十日元,加溏心蛋一百三十日元,加叉烧两百五十日元,一杯生啤酒五百八十日元。 总而言之,打工虽然有一份收入,但消耗同样不少。 以上杉平介来自北方的好胃口,吃拉面吃到破产,绝不是什么危言耸听的事情,毕竟事实证明,任何时候都不应该低估吃货的潜力。 本着重生一次不容易,不能亏待自己的原则,上杉平介最近花钱有些大手大脚,嗯,其实就是大吃大喝的意思,所以不仅没有攒到钱,反而还在快速花掉原主那点积蓄。 如何将重生带来的经验与知识变现,扩大收入,改善生活状态,是摆在他面前的首要问题。 就这样坐在教室里默默盘算着,秋天的阳光透过玻璃,打在上杉平介脸上,他看起来很年轻,二十出头的样子,身材削瘦高挑,五官相貌不错,只是面部线条略显阴柔。 前一世,他无父无母,迥然一身,毕业后成为社畜,每日疲于奔命,三十大几岁还未娶妻生子,便因过劳而亡。 回忆起来,自己上辈子还真是没什么存在感,活的有够孤独。 这就好像你每天刷屏发朋友圈,却没什么人给你点赞,你觉得你发的东西很有趣,可别人却总是习惯性忽略了你。 其实啊,或许并不是你发的东西没有意思,而是他们根本不想去了解你的生活吧。 不过幸运的是,他重生了。 眼下这里应该是一个平行世界,一切看似和过去相同,却在细节上,有着千丝万缕的改变。 例如,这世界似乎把技能点都加到了工业和科技方面,文化领域却十分贫瘠,许多前世广为人知的文艺作品,也不知什么原因,从未出现在这个世界上,这或许是个不错的赚钱机会。 想到这里,上杉平介手指轻轻一拨,黑色墨水笔当即在他手中轻快旋转起来,动作十分娴熟。 上杉平介琢磨,年轻健康的身体,重新回到大学,不再是苦逼的计算机系,而是“潜”途远大的映像学导演制作专业,学校里美女如云,这简直就是赚翻了好不好。 叔本华曾经说过,任何事业无论再美好,都不值得牺牲健康去追求。 前一世,抽烟,酗酒,熬夜,嗜糖,缺乏运动的生活,早早掏空了他的身子。 只有当他躺在ICU病房里,承受着难以想象的痛苦,孤独等待死亡那一刻,他才真正明白了健康的重要。 唰唰唰~ 当下毫不犹豫,上杉平介用墨水笔,在自己的笔记本上写下健康两个字,以此作为新生的重中之重。 随后,他略一沉吟,又写下社畜二字,在上面用力画了一个大大的叉,立志这一生要为自己而活,尽量不要再去做无良资本家手下的工具人。 做完这些,上杉平介抬起头,听着教室里的声音,大半节课已经过去了,武藏纯一郎教授还在带领同学们,讨论日本的电梯文化。 众所周知,在东京和日本绝大多数地方,人们习惯站在电梯左侧,将右侧让给着急的路人。 而大阪却截然相反,是站在电梯右侧,把左侧让给行人。 武藏纯一郎教授以此展开,希望各位映像系的同学们认真思考,深度挖掘,打造一部二十分钟的纪录短片。 纪录片是映像学传统课题,而一名映像系学生毕业后,通常会从事导演和制片工作。 当然了,在日本这种论资排辈,讲究人脉和门第的环境下,大量映像专业的毕业生,得不到机会施展才华,日后转行去写剧本,又或者担任普通职员,沦为芸芸众生,也是很常见的事情,谁让影视圈的竞争,向来如此残酷呢。 想要混迹影视圈,最重要的就是人脉。 要是你希望以后在导演一途有所建树,并且家族在影视圈早有经营,那么毕业后,长辈通常会利用关系,让你得到向某位知名导演拜师的机会。 等你熟悉了工作流程,在居酒屋和公司同事们喝过无数回烂醉如泥,一起去大阪著名的夜生活区新田飞地,挑选过橱窗后坐满靓丽少女的青春通,或者徐娘半老重口味的妖怪通。 请前辈们洗过几次泡泡浴,逛过几乎所有知名的公关店,掌握超过一百位公关女将的电话号码,就可以顺理成章升格为导演助理,或者执行导演。 再熬上几年,继续不停混迹在居酒屋,公关店,女仆店,泡泡浴…把这些事情轮番做,做到要吐的程度。 差不多你就可以出道,承接一些不太重要的制作,例如深夜剧,纪录片,小型综艺等等。 要是收视率尚可的话,接下来,你将逐渐承担真正的大制作,诸如电视台黄金档,院线大荧幕之类。 只可惜,以上是一名有人脉的,映像学成功毕业生将要走过的道路。 上杉平介这种没什么人脉,父母双亡,不得不借住在舅舅家里,被舅妈认定是吃闲饭的家伙,恐怕又会是另外一种截然不同的际遇了。 有时候想想,自己这具身体前主人其实蛮傻缺的,一心想要混迹影视圈,却没有想过,在没有任何资源的情况下,自己凭什么让竞争激烈的影视圈接纳? 坐在上杉平介前座的小原哲哉,父亲是神户造船株式会社的董事,典型的富二代,他之所进入映像系,纯粹是为了玩儿票,方便自己今后勾搭女演员之类。 而在上杉平介左手边的加藤满男,母亲是曾经供职与集英社的一流插画师,父亲则是小有名气的动画片导演,不难想象,加藤满男之所以出现在这间教室,是为了将来子承父业。 总而言之,上杉平介的三十一名同学,几乎全都有着不错的背景,足以保证他们毕业后,能够顺利在演艺圈谋求一席之地。 大家看似坐在同一间教室里,学习同样的课程,你觉得自己和他们一样,但其实你们之间,根本就不一样。 无论如何,经过大一和大二的高强度学习,上杉平介如今已经是映像系三年级学生了,成绩还算过得去。 根据教学大纲,三年级的理论学习明显减少,逐渐偏向于实战。 按照规定,上杉平介要在新年之前,提交一份自己的作品,作品类型不限,可以是纪录片,舞台剧,也可以是表现超现实主义的实验短片。 反正大学第三年,是展示各自才华的关键一年,而你的作品,将决定接踵而来的毕业和就职。 特别是没有人脉背景的同学,此时此刻尽力展现自己的才华,获得业界前辈赏识,是避免毕业后惨遭淘汰的唯一希望。 否则,一旦离开校园,进入残酷的职场生涯,很快就会沦为认人指使的工具人,过着麻木而毫无希望的生活。 常言道,食色性也。 上杉平介思前想后,觉得无论前世也好,今生也罢,人类这种生物总要吃饭,生而为人,没道理不喜欢美食才对。 于是他决定,拿一部前世看过的美食剧,作为进入影视圈的敲门砖。 而且上杉平介已经查过了,【孤独的美食家】这部作品,和它的原作者久住昌之,并不存在于这个世界,故而也不存在盗版和侵权的问题。 考虑到距离上交作品的时间,还有足足两个多月,上杉平介倒是并不着急。 他打算慢慢的筹划和打磨,争取在资源有限的情况下,尽量把自己的首部作品,处理精致一些。 PS:生病连着手术,休息那么长时间之后,新书终于正式开始了。 一路走来不容易啊,感谢各位读者老爷大驾光临! 求票!求打赏! O(∩_∩)O 第二章 难道人生就这样算了吗? 课程还在继续。 武藏纯一郎教授把黑框眼镜向上抬了抬,看向前排一名女生,映像系女神,夏目未央。 “接下来,请夏目同学讲讲她的想法。”武藏教授一改刚才的严肃,笑着说道:“夏目,看你的了。” 所谓女神,就是衣品共人品一色,智慧与气质齐飞的意思。 女神未必最美,但一定格外出挑,懂得享受五星级大酒店的奢华,也不会抱怨民宿小馆的简朴,坐得下私人飞机,也挤的了末班电车。 当然了,这些只是这具身体原主人对夏目未央的观感。 此时此刻的上杉平介,思维已经完全不同了,在两世为人的他看来,夏目未央是个比较漂亮的年轻女生,气质出挑,或许日后有成为女神的潜力,但现在她还青涩了些。 夏目未央眉头轻锁,又很快舒展开,声音十分动人说道:“其实,电梯靠右侧站立的并不只有我们大阪府,奈良县,和歌山县,兵库县,德岛县,高知县,也是靠右站的。” “另外除了以关东地区为代表的左侧站立,关西地区为代表的右侧站立之外,还存在第三种站立方式,那就是京都地区,在京都,人们可以随意站立,如果前面的人站在右侧,那么其他人便会跟随在右侧,反之亦然…” 哈~ 原来如此… 还可以随意选择左右吗? 京都人民还真是傲娇呢。 骨子里,京都人应该是歧视大阪和东京的吧? 上杉平介面带微笑,感觉自己又学习了一个有趣的冷知识。 地域歧视并非某个国家的特产,全世界普遍存在,日本自然也不例外。 例如,东京人认为,大阪人嗓门大,关西口音非常奇怪且粗鲁,大阪的街道很脏,人们喜欢随地乱扔烟头垃圾,还常常无视交通信号灯横穿马路,大阪大妈全是卷发加豹纹的打扮,俗不可耐。 而大阪人嘲笑东京人刻板,不通人情世故,就像一群会走路的机器,物价贵得要死不说,买东西还不能讨价还价,在街上遇到麻烦,连个主动帮忙的人都没有,各扫门前雪。 曾经有电视台做过实验,在东京和大阪的街头,各摆上一只鱼缸,里面放入二十尾活鱼,竖起牌子,让人们免费来拿。 东京群众看到之后觉得困惑,既然免费赠送,为何不提供抓鱼的网子和放鱼的编织袋呢?人们不解的摇了摇头,体面的四散走开了。 与此同时,大阪群众也发现了免费赠送的鱼,他们一拥而上,目露精光,大爷大妈纷纷卷起袖子,以迅雷不及掩耳盗铃之势,不顾水花四溅,伸手去捞,短短一分钟之内,就把鱼缸里的鱼抢光了,抢光了,抢光了… 要是你曾经去过这两座城市,并且短暂生活过,就会发现它们真的很不一样,东京冷漠,但是服务专业而精确,大阪更有人情味,同时也伴随着些许混乱和随性。 有人说,大阪是全日本民风最像华夏的城市,以上杉平介这段时间的亲身经历来看,这种说法有一点道理。 至于京都,大概每一个华夏人想到这座城市的时候,除了觉得当地人表面谦逊,内心傲娇之外,也会怀着几分淡淡的遗憾吧。 公元七百九十四年,京都仿大唐长安而建,相比气势恢宏的长安城,京都街道狭窄,建筑精致,虽然都是古老东方建筑风格的典范,但京都始终透着一种岛国的小家子气。 转眼间沧海桑田,一千多年时光飞逝,京都依然是京都,它保留着十几个世纪以来的街道布局,沉静悠然的市井外貌,随处可见寺庙神社,人们的生活精致而优雅。 而一海之隔的华夏,却遭受了太多苦难和浩劫,每一次浩劫过后,都令祖先留下的遗产损失惨重,至今,已十不存一。 看看如今面目全非的华夏首都,再看看千年来始终未变的日本京都,也不知你是否会怀念那些被拆掉的城墙。 如果城墙还在,那些老建筑还在,华夏游客面对京都,面对罗马,面对雅典,面对世界上任何一座文明古城的时候,心里应该都会多几分气定神闲吧。 这就好比你去青藏高原走一圈,博览无数俊美雪山湖泊,远眺过八千零二十七米的希夏邦马,在八千八百四十八米的珠穆朗玛脚下扎过营。 回头,你再去欧洲,面对阿尔卑斯山的时候,去美洲,面对安第斯山的时候,去日本,面对富士山的时候,虽然也会觉得很美,但恐怕内心不会产生太大波澜。 原因很简单,因为你知道在自己家乡,有更好的。 上杉平介揉了揉太阳穴,结束自己的胡思乱想,思绪重新回到课堂上。 夏目未央显然做过功课,她通过一系列精彩的旁征博引,迅速得出结论。 关西地区电梯靠右站立的风气,是在1970年大阪世博会期间形成的,原因是关西人自古通商,民风开放包容,十分愿意张开双臂拥抱世界。 而众所周知,在这个世界上,大多数国家都习惯靠右,所以大阪乘坐电梯靠右,是当地民风形成的必然,是主动与世界接轨的表现。 至于京都为何如此特殊,则是两方面的原因。 一来,是因为京都人的傲慢,身为千年古都,京都人那种喜欢鹤立鸡群的感觉,与别人都不一样,才能彰显身份高贵。 其次,京都旅游业发达,外国游客太多,那些不懂规矩,胡乱站队的外国人,也是造成左右摇摆的重要因素。 毕竟以日本人的直线思维,都是习惯随大流的,如果不跟随前人的方向,就会感觉十分困扰。 夏目未央解释的有理有据,以她的年龄和思维,能够想到这些已是十分用心,假设真的拍成纪录片,也算颇有看点。 上杉平介带着几分赞许轻轻点头,觉得这小姑娘还不错。 就在这时候,武藏纯一郎教授目光扫视,他忽然愣了一下,无意间看到上杉平介脸上,那种浑然不在意的表情,同时还轻轻颔首,仿佛表示赞许。 搞什么嘛… 武藏教授十分费解,上杉平介好像在用一种过来人和前辈的姿态,对夏目未央加以鼓励… 而且,上杉平介不经意流露出的气质,似乎与他的年龄身份并不相符… “平介同学,你是否对夏目同学回答有不同意见?或者要补充的地方?”武藏教授蹙眉,随口问了一句。 唰~ 顿时间,全班所有目光,都汇集在上杉平介那张略显削瘦的脸上。 上杉平介稍有些窘迫,他的第一反应是算了吧,两世为人,他被社会摧残那么久,早已习惯了低调和忍受,内心并不愿意出风头。 然而不知为什么,算了吧这三个字浮现之时,忽然让他胸口隐隐作痛起来,一种憋闷的感觉几乎令他窒息。 刹那间,上杉平介想起大学时代,那个经常帮自己在图书馆占座的女生,她身材高高瘦瘦,有一双纤细的脚裸。 考虑到各自家乡在不同的城市,以及毕业后找工作的压力,茫茫未知的前程,他决定还是算了吧,等找到工作再说吧,于是,那段单纯青涩的感情,从此远离了他的人生。 刚参加工作时候,公司前台的运动型短发妹子,经常主动和他打招呼,还有意无意总提起即将上映的电影。 他考虑到自己微薄的薪水,和大城市高高的物价,心想,还是算了吧,等工作稳定一些再说吧。 终于来到三十多岁,工作稳定了,可前台的妹子早已换了不知多少茬,自己也从青年才俊,变成了油腻的中年大叔。 想去健身,工作太忙,算了吧。 想付首付买套小公寓,又怕没有家人帮衬,自己还贷款太艰难,一拖再拖,直到房价一飞冲天,完全超出承受能力,只好无奈的算了吧。 眼见买房无望,退而求其次,想买辆好车,满足少年时信马由缰的梦想,却忽然查出癌症。 于是,房子和车子和所有的梦想,都变成了昂贵的住院费,他前一辈子的整个人生,也在一声算了吧的叹息中,彻底落幕了。 这就是生活,残酷而真实。 或许,算了吧这样的话说太多遍,真的会遭报应。 总有一天,上帝会用怜悯的眼神望着你,摇了摇头说,“哎,这个人呐,就算了吧…” 上杉平介心跳加速,他知道,过去的事情不能挽回,虽然不甘心,却也无可奈何。 但如今阴差阳错,重活一世,难道还要就这样算了吗? 是不是应该做出些许改变呢? 目光慢慢变的坚定了起来,上杉平介下定决心,平静站起身,迎着所有人的目光。 第三章 震惊全场,被推荐的剧本 夏目未央回头,打量上杉平介。 这个年轻男生虽然是自己同学,但说实话,夏目未央对他并没有什么特别的印象,只记得他总在低头看书或者发呆。 偶尔目光对视,上杉平介也会迅速扭头看向别处,刻意躲避自己的眼神,似乎是那种比较内向的性格。 “我想从物理学的角度,稍稍补充夏目同学的答案。”上杉平介站起身,淡淡说道。 物理学的角度? 顿时间,教室里充满惊诧和质疑声,映像学作为标准的文科专业,对大多数同学来说,物理数学之类的存在,无异于天方夜谭。 只听上杉平介冷静的说道:“机械力学告诉我们,如果长期只对电梯的一侧施加压力,会导致磨损加剧,更容易引发机械故障,而载满乘客的电梯一旦发生故障,势必造成非常严重的安全隐患。” “第二,在运行的电梯上快速攀爬,一个站立不稳,很容易就会摔下来,电梯安全手册明确指出,乘坐电梯最安全的方式是保持站立,同时抓紧扶手。” “第三,那些急着赶路的人,首先违反了交通规则,其次,如果他们做好时间管理,预留足够的交通时间,又何必在最后时刻慌慌张张?给其他人平添许多麻烦?” “综合以上三点不难看出,所有人都站立在电梯一侧,会导致电梯寿命缩短,机械故障增加,安全隐患增加等等一系列严重问题,不仅不值得提倡,更是一种非常愚蠢的行为。” “如果我是这部纪录片的导演,应该会从科学的角度,对电梯文化加以批判。” 批判!? 轻描淡写之间,上杉平介的话,让这间教室彻底炸裂。 所有人全都傻了,他们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震撼的表情凝固在脸上。 毕竟大家从小就被教育,搭乘电梯时候要站在一侧,将另一侧让给需要赶路的人,这是日本引以为傲的电梯文化,世界各国都羡慕日本人乘坐电梯时守秩序。 然而时至今日,透过上杉平介的观点,众人方才发现,所谓让日本引以为傲的电梯礼仪,竟然充满荒谬和错误,这对所有人的打击可真是太大了。 目光扫过众人震惊的脸庞,武藏纯一郎教授的心情即复杂又欣喜。 “毕竟是能写出超A级剧本的天才啊,或许天才的观点,总是如此出人意料吧。”武藏教授在心里琢磨。 铃铃铃~ 下课铃声总算响起,终结了教室里凝重的气氛。 “平介同学,你等一下。”武藏教授叫住正准备离开的上杉平介。 上杉平介停住脚步,疑惑问道:“教授,您叫我有什么事情吗?” 武藏教授微微颔首道:“嗯,是关于你提交的剧本。” 上杉平介蹙眉,按照规则,剧本要先给教授过目,得到教授的首肯,才能从学校里免费租借器材和场地。 而上杉平介提交的剧本,正是前世曾经风靡全球的著名美食番,【孤独的美食家】,由于时间不多,他只写了前三集的草稿。 “哦,原来是剧本的事情。”上杉平介凑到武藏教授近前,诚恳说道:“有错误的话,希望教授指正,要是教授有不明白的地方,我也可以向您解释。” 武藏教授摇头笑了笑,“平介君误会了,你的剧本极其精彩,而我打算将这个剧本,推荐给一位在视频网站工作的朋友,所以需要先征求下你的意见。” 推荐给视频网站? 这个结果上杉平介可没有想到,毕竟这是他两世为人头一次写剧本,处理分镜的手法还远远称不上老练。 武藏教授沉声道:“现在的天下,已经不再是传统电视台的天下了,以美国Netflix为首的新兴势力,最近两三年间,在日韩东亚地区势如破竹,订阅客户呈几何倍数增长,连东京和朝日这样的大型电视台也被压的喘过不气。” 上杉平介微微颔首,他很清楚如今相比传统电视机构,互联网巨头实力更雄厚,手段更凌厉。 例如,上杉平介最喜欢的汽车节目Top Gear,三位主持人从英国BBC离开后,直接转投亚马逊,开设了The Grand Tour这个全新的节目。 而财大气粗的亚马逊集团,开出四倍天价,每集制作费用高达五百万英镑! 如此疯狂投资,即便是老牌电视台BBC,也被压的几乎窒息,不得不连夜提高预算,以对抗互联网巨头的挑战。 “总而言之吧。”武藏教授耸了耸肩膀说道:“虽然我在各大电视台也有许多朋友,但我始终坚定的认为,未来是属于互联网的。” “互联网企业更加灵活,没有什么门第之见,任何好的创意,剧本,任何人才,哪怕并非科班出身,他们都愿意接纳。” “而传统电视台就不同了,他们等级制度森严,就算我很喜欢你写的剧本,也无法给大阪电视台递上去,因为你还太年轻,没有为电视台写剧本的资格。” “昨天晚上,我已经和对方通过电话,你的剧本如果他们喜欢,首先能得到一笔不错的版税,新人编剧的报酬不会太多,但每集几万日元总是有的。” “而且他还承诺,让你进入主创团队,担任一个比较重要的职务,如此宝贵经验,对即将毕业的你来说,可是非常难得哦。” 事到如今,上杉平介还能说什么呢? 作为前世著名的互联网键盘强者,上杉平介本就不怎么喜欢传统电视台,如果真要出道的话,应该还是互联网企业更有前途一些吧? 想想阿里和腾讯,那些资深员工靠股权分红成为亿万富翁的故事,上杉平介忍不住舔了舔舌头。 “如此一来,那就拜托教授了。” 上杉平介鞠躬,武藏纯一郎教授微微颔首道:“不用客气,以你的天赋,值得推荐。” 上杉平介心情很平静,毕竟【孤独的美食家】这部剧,前世曾势如破竹,横扫全球,是一部风靡亿万观众的现象级作品。 上杉平介和许多人一样,就是因为看了这部剧,才从此迷上日料的,现在剧本被武藏教授大加赞赏,也是很自然的事情。 真想知道在这一世,井之头五郎会掀起何等美食风暴啊… “你在想什么?是放学后有约会吗?”武藏教授见上杉平介愣神,开玩笑问道。 他觉得一定是有舞蹈系的漂亮女生在等平介,才令他在教授面前浮想联翩。 上杉平介笑着摇了摇头,“您误会了,我并没有女朋友,只是刚好想到,今晚约了男性朋友,一起到西成区的居酒屋。” 竟然是为了去喝酒… 武藏教授又好气又好笑,他向上杉平介摆了摆手道:“去吧去吧,你这家伙,还真是个吃货呢。” 上杉平介微笑,向教室外走去,口中嘟囔道:“其实做吃货也没什么不好,人生在世,不过短短数十载,宛如过眼云烟,唯有美人和美食不可辜负啊。” 唯有美人和美食不可辜负… 目送上杉平介的背影,想着他临别时那些话,武藏教授竟一时有些失神。 明明是个二十出头的年轻人,言语行动间,却有股过来人洒脱,如此心境实在少见。 西成区!? 武藏教授忽然猛地一怔,眼神有些古怪。 想起年轻时的荒唐经历,教授脸色微微涨红,自言自语嘟囔道:“这小子,该不会是打着喝酒的幌子,跑去西成区做那种事情吧…” 第四章 清水大叔和自动贩售机 上杉平介走出校园,朝着寮的方向大步前进。 在日本,寮就是宿舍的意思,离开学校大约五分钟,上杉平介便来到一座平平无奇的灰色五层建筑,此地便是他居住的寮了。 和华夏喜欢把学生宿舍放在校内,并且严格管理不同,日本绝大多数学校,宿舍都是在校外的,并且男女混住,出入自由。 像男生带女朋友一起回家做饭,吃完饭拉拉手之类,都是寮里稀松平常的事情。 不得不说,日本的男女关系真的很简单,就像我们每天要喝水一样天经地义,男生和女生去旅馆,都要各自付一半房费,这在华夏,绝对是不可想象的。 推开大门,一楼是公共区域以及学生们的邮箱。 在日本这个古板的社会,银行开户要写信,水电费要邮寄通知单,连买个新款手办也要邮寄预约卡,任何人离开邮政系统,简直寸步难行。 上杉平介取出邮箱里的几封信,一边看一边来到三楼。 信件多是推销广告,没什么特别的,其中日本桥的一家漫画专营店将举办作者签售会,邀请上杉平介参加。 众所周知,东京的动漫爱好者圣地是秋叶原,而在大阪地区,难波附近的日本桥,则是最大聚集地。 只可惜日本桥虽然二次元氛围浓厚,但规模小了一点,也不像秋叶原那样,拥有数量惊人的女仆咖啡店。 上杉平介的房间只有八点七平方米,房间里除了桌椅床铺外,还有一个放衣服和行李的橱柜,和一个小小的洗手间。 投币洗衣机和厨房之类的设施,都在外面的公共区域,冰箱也是公用的。 这样的寮,每月租金三万七千日元,还是在关西地区,如果在地价昂贵的东京,少不得要五万日元左右。 上杉平介打开抽屉,取出印有日本邮政银行标志的信封,将其中一沓钞票放在桌上数了数。 十七张一万元面额的,三张一千元面额的,此外他口袋里还有几枚硬币,如此便是这具身体前主人打工攒下的全部积蓄了。 上杉平介想了想,将整只信封装入怀中,小声嘟囔道:“老话说得好,钱是男人胆,虽然今晚花销一万日元绰绰有余,但作为一个成年人,身上多带点钱总不会有错,万一遇到心仪的小姐姐,也不能显得太穷酸呐。” 或许是因为口袋里有十七万日元巨款的原因,穿着一身廉价优衣库的上杉平介照镜子时候,发现身材似乎挺拔了许多,整个人都更加精神了。 虽然数字货币非常方便,但上杉平介还是更喜欢纸币那种独特的手感,拿一叠纸币在手中,沉甸甸的,真是让人满足又安心。 不仅日本人有洁癖,连日本的银行也有,一旦发现钞票稍微有磨损,银行便马上回收处理。 所以市面上流通的日元,几乎都是全新的,看上去干干净净,弹一下啪啪作响,散发着油墨特有的香气。 印刷如此精美的全新万元大钞,抓起一摞,沉甸甸,塞进钱包里鼓鼓囊囊的感觉,应该没有人会不喜欢吧? 离开了寮,上杉平介去往地铁站,乘坐大阪市营地铁御堂筋线,在新今宫站下车。 北面仅仅数百米,就是游人如织的网红景点通天阁,几乎所有华夏游客来到大阪时候,都会去通天阁打卡。 然而游客们恐怕永远也不会知道,向南仅仅一条马路之隔,便是全日本最大的贫民窟,西成区。 以及整个关西最大,同时也是全日本最传统,依然保留着江户幕府时代气息的古老夜生活区,新田飞地。 上杉平介看了一眼戴在右手的精工腕表,他其实并不是左撇子,却习惯将手表戴在右边。 约定的时间已经到了,大叔却依然没有出现。 时间又过了十几分钟后,人群里走来一脸络腮胡,神情懒散的中年男人,上杉平介向他用力挥手。 待到距离近了,一脸没睡醒样子的中年男人讪笑着说道:“平介啊,你身上有两百日元零钱吗?” 上杉平介微微一怔,警惕的看着他,“你要做什么?” “有点口渴,我想在自动贩售机里买瓶饮料,刚好没带零钱。”大叔朝着不远处一排自动贩售机,努了努下巴。 上杉平介环顾四周,蹙眉道:“这里的自动贩售机太贵了,连矿泉水都要一百二十日元,我们还是去南边吧,西成区的自动贩售机只要五十日元,而且我们等会儿要去的居酒屋,也在那个方向。” “竟然有五十日元的自动贩售机?”大叔露出不可思议的眼神说道:“我这辈子,就没见过这么便宜的价格,你该不会骗我吧?” 上杉平介也是无语了,他叹一口气说道:“大叔,你身为一个大阪人,竟然连西成区的物价低也不知道?” “实话告诉你吧,西成区不仅有全日本最便宜的自动贩售机,还有全日本最便宜的玉出大型超市呢,你如果缺钱的话,就来这里买东西,蔬菜,肉类,纸巾,饮料,泡面,价格只有其他地方一半,时间长了,能省下不少钱呢。” 上杉平介苦口婆心的念叨,大叔跟在他身后,连连点头,似乎对这片贫民窟充满兴趣的样子。 大叔名叫北条清水,今年快四十岁了,是上杉平介在樱井剧场打工时候认识的一名话剧演员。 有一次,上杉平介偶尔和老板娘樱井佳美聊天,才得知清水叔年轻的时候,曾经在偶像界大红大紫过,但可惜一场雪崩意外,埋葬了他的妻子和女儿。 受到沉重打击的清水叔从此一蹶不振,整日在家中饮酒,形神日渐交瘁。 偶像是吃青春饭的,转眼清水叔已经年过三十岁了,眼角的鱼尾纹再也遮掩不住,于是经纪人和演艺公司便放弃了劝说他重新出道的打算,任由他沉沦下去。 可能内心深处还是喜欢演戏吧,清水大叔离开偶像界之后,去了樱井剧场,出演各类舞台剧,七八年后,这位曾经的小鲜肉,竟脱胎换骨,将演技打磨至炉火纯青。 上杉平介第一次见大叔主演莎翁名作【麦克白】的时候,便惊为天人,觉得这位大叔演技可以打八十分,完全能够位列当代日本演艺圈第一流水准。 可惜就是平时比较邋遢,又喜欢喝酒,因此严重影响了他的个人形象,但如果仔细看,依然可以从浓密的胡子茬中,发现一张英俊的脸庞。 总而言之,上杉平介觉得,清水大叔是主演【孤独的美食家】的第一人选,所以才大费周章请他喝酒。 毕竟,【孤独的美食家】这部剧太考验主演的演技了,一般演员根本不足以担纲。 所有关注此剧的剧迷应该都很清楚,松重丰主演的五郎叔,演技是何等出神入化,可以毫不夸张的说,要是没有松重丰大叔的精彩发挥,孤独的美食家观赏性,最少打五折。 第五章 这就是传说中的西成区 刚刚进入西成区地界,灯光就明显昏暗了下来。 四周变的荒凉,房屋多是两层建筑,古旧而斑驳,道路两侧有很多用废纸板搭建的棚屋,那是本地流浪汉的居所。 “竟然真有五十日元的贩卖机!?” 清水大叔惊喜的嚷嚷,快速走到路灯下并排的三台自动贩卖机跟前。 只见那是三台红色机器,表面挺干净的,但式样明显是十几年前的老款,最显著特点是贩售机两侧巨大的五十円标志。 “哇,只要五十日元的摩卡咖啡!还可以选择冷热!?” “维生素饮料才六十日元!” “伊藤园绿茶仅仅才七十日元!” 大叔仿佛发现了新大陆一般,兴奋的大呼小叫。 二楼正在晾衣服的大妈,小公园角落里,聚在一起喝廉价烧酒的老大爷们,纷纷投来鄙夷的目光,看着这个没见过世面的家伙。 随着互联网兴起,西成区这片价格洼地,已经被全世界背包客们所熟知。 大量外国游客纷纷涌入,寻找便宜的旅店和食物,时间久了,当地居民们对外来人早已见怪不怪。 上杉平介上辈子来过很多次西成区,所以才会对这里如此熟悉。 关于旅行,上杉平介始终坚定的认为,如果想看摩天大楼,想看城市风光,何必来日本?直接去上海好了。 沿着黄浦江滨江步道骑共享单车走一趟,沿河两岸气势恢宏的建筑群,能把东京和大阪秒成渣渣,毕竟在这个世界上,华夏基建狂魔的名号可不是白叫的。 之所以来到日本,就是为了感受异国风情。 于是上杉平介像所有冷门旅行爱好者一样,远离游客聚集的闹市,终日穿梭在那些没有名字街头巷尾,尝试融入当地人的生活,品尝只有当地人才知道的料理小店。 贩售机跟前,上杉平介从口袋里翻出两枚硬币,面额都是五百日元,皱了皱眉,他将其中一枚递给清水大叔。 不得不说,日元硬币实在太坑爹了,五百日元相当于人民币三十三元,好大一笔巨款,竟然被做成小小的硬币,这万一要是不小心丢了,多让人心疼啊。 “平介,你要不要也喝点什么?”清水大叔给自己选了九十日元的大罐职人咖啡,回头问上杉平介。 “绿茶就好。”上杉平介说道。 所谓五十円自动贩售机,并非所有东西全都卖五十日元,而是以五十日元起步的意思。 例如小罐职人咖啡五十日元,大罐则要九十日元,上杉平介喝的绿茶七十日元,一瓶五百毫升矿泉水六十日元。 无论如何,这已经是全日本打着灯笼都找不到的低价了,绝大多数自动贩售机,都要一百日元以上。 两人在昏黄的路灯下,向西成区深处走去,上杉平介喝着绿茶,大叔喝着咖啡。 环顾四周,习惯了大都市的灯红酒绿红后,偶尔来到这样贫瘠冷清的街区走走,倒也是一种蛮特别的体验。 不知不觉,他,噩梦来到一条充斥着各种廉价旅店的小巷。 白色灯箱显示着旅店住宿价格,最低仅需要五百日元,折合人民币三十三元,就可以留宿一晚。 “我该不会是眼花了吧?”清水大叔自言自语嘀咕。 “你并没有眼花。”上杉平介十分门儿清的说道:“在西成区住宿就是这种价格,但五百日元指的是床位租金,青年旅馆会提供八个人居住在一起的房间,床铺也是上下床,类似大学宿舍。” “这里的单人间也很便宜,普遍在八百到一千五百日元之,虽然房间小了点,但该有的设施却一样也不少,环境卫生干净整洁,很受外国游客,以及无家可归者的欢迎。” 上一世,公司组织来日本公费旅行不提,只要上杉平介自己掏腰包,他就会选择住这种廉价小旅店。 一来可以省钱,二来也贴近当地的风土人情,大阪贫民区西成,东京贫民区山谷,都曾留下他的足迹。 许多人总以为,旅行是非常昂贵的事情,却忘记了什么才是旅行的初衷。 事实上,如论你住在香格里拉大酒店也好,西成区的小旅馆也罢,太阳都会照常从东方升起,心斋桥的人流都是一样拥挤。 大阪城的樱花永远都会在三月底盛开,四月中旬凋零。 错过了花开的时节,无论你来的时候乘坐头等舱也好,经济舱也罢,都只能看到光秃秃的树枝。 由此可见,旅行中你要寻找的事物,并不会因为你居住酒店是否奢华而改变,真正阻止你去旅行的,是走出舒适圈的勇气,以及看风景的心情。 总而言之,当北条清水来到西成区,立即发现了一片新大陆。 这里有五十元起价的自动贩售机,有全日本最便宜的大型超市,有租金低廉到不可思议的旅馆,还有许多失落的人,他们没有家,没有固定工作,靠着每天打零工过活。 公元2018年5月6日,日本NHK电视台推出大型纪录片,【三和大神】。 这部片子记录了深圳郊外三和人才市场,那些残破的建筑,廉价的网吧,肮脏的旅馆,和杂乱的小商店。 记录了众多华夏年轻人在网吧瞌睡,露宿街头,他们麻木的喝酒抽烟,找工作,失业,再找新的工作,周而复始。 用NHK自己的话说,拍这部纪录片,是为了倾听从社会底层支撑着制造业大国人们的心声,关注在希望和绝望之间挣扎的年轻打工者们的现实… 不愧是模仿老牌双标BBC而建立的电视台,NHK说话语气还真是有够冠冕堂皇。 反正这部纪录片一经问世,立即在B站,在豆瓣,在几乎所有中文网络上,引发轩然大波,令许多有良知的华夏年轻人,产生巨大动摇,开始自我怀疑起来。 现如今,再看看大阪的西成和东京的山谷,那些睡在纸箱子里,被时代抛弃的日本贫民,与三和大神有什么区别? 唯一的区别,大概就是日本成为发达国家已有数十年,而华夏刚刚走出贫困,依然是发展中国家,并且还会长期在发展中阶段停留吧。 公元2014 年,日本导演太田信吾,拍了一部关于西成区贫民窟的电影,名曰【脆弱】。 谁料日本当局不但封杀了该电影,还主动贿赂,给他塞钱,恳求他不要扯开当局的遮羞布,搞的好像只要大家都不说,西成区的贫民窟就不会存在一样。 所以说啊,华夏人其实应该更自信一些,不要动不动就自我否定,自我怀疑。 谦逊虽然是一种美德,但也要学会实事求是看待问题,别急着自我批评和批评别人,先把事情搞清楚再说。 别人一说,你就相信,那样显然是不对的。 按照严谨的逻辑思维标准,任何事情应该先问是不是,再问为什么,否则就会闹笑话呢。 第六章 平民居酒屋 大田屋 “好期待啊。”正走着,北条清水忽然感慨起来,“到目前为止,西成区已经带给我太多惊讶,我现在很想知道,你要带我去的居酒屋又会是什么模样,能被平介你选中的地方,应该很不一般吧?” 上杉平介微微一笑,用手指了指街巷正前方说道:“作为一名穷学生,我可去不起那些高档料理屋,您瞧。” 北条清水顺着平介所指望去,只见不远处的路口,摆放着一个白色长方形灯箱,上书如下字样。 大田屋,大众酒场,烧鸟仅需八十日元,营业时间十六点到二十三点。 烧鸟就是烤鸡肉串的意思,八十日元大概相当于人民币五元多一点,在全日本第二大城市的大阪,这价格已经相当低廉了。 低廉到什么程度呢? 以全日本最著名的烧鸟连锁店,鸟贵族为例,他们家的烧鸟售价为两百九十八日元两串,折合单串一百四十九日元。 要知道,鸟贵族之所以能有今天的规模,其经营理念就是廉价,他们的酒水,烤串,炸物,凉菜,在1989年到2017年,长达二十八年的时间里,售价一直是两百八十日元。 直到2017年10月,由于消费税和经营成本上涨的压力,鸟贵族才被迫将售价,提高到了如今的两百九十八日元。 为此,这家公司的负责人还专门在电视上道歉,稀里哗啦一阵猛鞠躬,说不涨价实在不行啦,要亏死啦,对不住大家啦,给各位添麻烦啦云云。 如果你去翻翻大众点评的日本版,不难发现华夏游客对鸟贵族的评价普遍还不错,留言中不乏好吃,实惠,之类的字眼。 总之当你去日本旅行的时候,要是实在不知道吃什么,去鸟贵族吃个鸡,不用担心被宰,岛国物产贫乏,食材普遍都贵,他们家算便宜的。 如果说在日本,鸟贵族代表廉价,眼下这大田屋,无疑就是廉价中的廉价了。 推门走入其中,发现这家店的生意还真不错,时间刚过七点,就已经坐满了客人,靠窗的三张方桌都被占用,所以店伙计请上杉平介和清水大叔坐在吧台。 上杉平介数了数,吧台一共有八张单人座椅,面朝厨房,再加上窗边三张四人方桌,这家店的最大接待能力在二十人左右。 放在什么都小巧精致的日本,容纳二十名客人的居酒屋,已经算规模不小了,全店只有四五张座椅,或者压根儿没有座椅,客人站着喝的立式居酒屋,上杉平介也见过不少。 “啤酒可以吗?”上杉平介连酒单都没看,便询问起大叔。 在日本,以啤酒开局,拉面收尾,是大多数酒局的惯例,中场无论喝嗨棒或者烧酒,完全看个人喜好,但大家来到居酒屋,第一杯总是会点啤酒。 “没问题。”清水大叔点头,顺手抄起放在面前的酒单,眯着眼睛读了起来。 “老板,先来两杯啤酒。”上杉平介向吧台后面,正在切菜的老大爷说道。 大爷微胖,两鬓斑白,他抬头笑盈盈看向上杉平介说道:“我们店里只有朝日,客人要瓶啤还是生啤?” 上杉平介琢磨,今天既然吃烧鸟和内脏煮物,都属于比较重口的料理,所以还是喝清爽的生啤酒比较适合吧。 “两杯生啤,拜托了。” 事实上,日本四大啤酒公司,麒麟,朝日,三得利,札幌,所生产的啤酒,口味全都比较清爽。 毕竟日本这个国家,饮食本来就偏淡,重油重辣的川菜和湖南菜端上来,那满满一层红油,能把他们吓到半死。 算起来,也就札幌旗下的高档品牌惠比寿啤酒,口味比较浓郁,但浓郁的程度也仅仅介于青岛经典1903和奥古特之间。 上杉平介点的生啤,在华夏也被称为扎啤,装在四十公升钢制大桶里,酒桶隐藏在吧台下方,喝的时候需要用生啤机向外抽取。 约莫等了两三分钟之后,两大杯扎啤便端到了上杉平介和北条清水面前。 杯子上印有英文Asahi字样,那是朝日啤酒的商标,中间还有一个巨大的单词Dry,代表着朝日啤酒的特点是口感干爽。 同时被端来的,还有一碟前菜,醋腌黄瓜搭配盐煮毛豆。 食物放在黑色连体磁碟里,青青翠翠的,娇艳欲滴,先别说味道,卖相首先就能值回票价。 前菜每桌客人都有,无论你吃或者不吃,店家都会给你端上来,而你不可以拒绝,属于强制消费。 前菜价格倒也不贵,通常都是三四百日元的样子,上杉平介看墙壁上用手书写的菜单,大田屋前菜售价为两百日元,折合人民币十三元,属于比较便宜的。 在日本,大概有百分之五十的居酒屋,会强制客人消费前菜,算是一种约定成俗的规矩,其他如拉面馆,寿司店之类的地方,并没有类似的做法。 尽管居酒屋老板大多会解释,前菜是为了怕客人等待的时间太久,心情烦躁云云,但经常喝酒的客人全都清楚,前菜其实就是变相收取的座位费,以免有客人不点菜,只点一杯酒坐着发呆。 上杉平介和很多混迹B站的同学一样,都是因为看了孤独的美食家这部剧,才开始对日本料理着迷。 但平心而论,孤独的美食家虽好,却有一个巨大的缺陷,因为五郎叔不喝酒,所以整部剧中,完全没有对日本酒文化的介绍。 要知道,酒文化也是日本料理中非常重要的一部分,去过日本的同学们不难发现,日本人实在太爱喝酒了,简直嗜酒如命。 而且不仅日本男人喜欢喝酒,女人喝的更凶。 每到夜晚,各个城市的酒吧街,就会变的无比拥挤,穿着西装的男人,和穿着高跟鞋小洋装的美女们,挤在各式各样的居酒屋中推杯换盏,场面热闹之极。 根据2017年度日本国税厅报告,酒税竟然占到当局总收入的百分之二点一,由此可见日本人不是爱喝酒,而是爱到疯狂。 这时候,清水大叔已经把酒单上的所有酒水价格,全部过目了一遍。 “酒水的价格很不错。”大叔稍显兴奋,举起酒杯对上杉平介说道:“你负责点菜吧,我对吃的东西无所谓,只要有酒就够了,好不容易才找到这么实惠的店家,今晚一定要多喝两杯。” 咕咚~ 咕咚~ 二人举杯痛饮,冰凉的生啤酒入口,白色泡沫细腻润滑,啤酒花特有的香气沁人心脾,强烈刺激的感觉径直冲击味蕾和喉咙。 放下酒杯的时候,上杉平介和清水大叔不约而同,发出极度舒适的声音,脸上的表情无比满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