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0章 前路（1）[2/2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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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祁一怔，茫然道：“我有什么心事？没有啊。”

碧荷道：“明天就要出镖了，你不回屋收拾准备，却站在这一眨也不眨地看我浇花，还不是心里有事？”

王祁一听这话，倏觉脸上有些发胀。本来他心里就微存芥蒂，想到自己为了除去李奇凌，连小命都差点丢掉，到头来大小姐居然还是不管不顾地去什么南剑宗习武，性子又犟又烈，不知平日里的温软淑雅都丢到哪里去了，连东家都劝不住。一个女孩子家习武作甚，堂堂的孟家镖局上下百多口人，难道就保护不了你一个小丫头吗？有那么一刻他都觉得自己多余管这闲事，可又想到若是李奇凌尚在人世的话，今天孟家无论如何也迈不过这个坎，到时候定是另一番局面，父女二人岂能安然离别。虽然回来的路上已经想开了，心里毕竟还有些阴影，不料却被碧荷看了出来，当下一阵赧然，暗道：“大丈夫立于世上，自当快意而为，若是连这点小事都放不下，以后还怎么能做得大事。”

碧荷见他半天不语，脸上阴晴不定，笑道：“果然如此。”

王祁洒然大笑，道：“姐姐真厉害，什么都逃不出你的法眼。”他想若是在这个问题上纠缠，定然还要被碧荷取笑，便转移话题道：“怎么不见小少爷，刚才我走的时候还见他在房里。”

碧荷平时对孟世龙最为关心，一听王祁询问，果然不再打趣，道：“刚刚夫人把他叫去了，就在你进门前不久。”

王祁马上便知这是孟庭岚要和家人道别了。想到大小姐与家人相依十多载，明日便要离开，且不知一别多少年才能再见，夫人这回可真要哭断肝肠了。他苦笑一下，知道此次路途太过遥远，便与碧荷多聊了一会儿，也算偷得浮生半日闲。碧荷不想其他，小少爷没在，也乐得与他闲侃。

日影渐斜，晚霞披满了西边的天空，清风袭来，院中花树簌簌作响。王祁收拾停当，端坐榻上运功调息。昨夜恶战过后，经脉干涸，内力涓滴不存，若是这样上路的话，自保也成问题，遑论保护他人。所以他抓紧时间一刻不停地恢复实力。经过两个时辰，内力已然恢复小半，一颗悬着的心终于放了下来。令他惊讶的是，这次运功比往常更加通畅，好像春雨润物，荒原淋漓，枯竭的河道中眨眼间暴涨成川，轰隆隆冲击而来，竟将原先的经脉再行拓宽。王祁心中大震，默运玄功，一股比以往更加深厚的力量磅礴而至，直欲破体而出。他不由大喜，晓得自己的实力又有精进。

这时，院中传来一阵沉重拖沓的脚步声，王祁知是孟世龙回来，便从修习中退出。双目开阖之际，星眸如墨，神光湛然。

碧荷见小少爷进院，赶忙接了出来，道：“少爷，您回来了。”

孟世龙抬了下眼皮，似乎并没听清碧荷话语，只见他喉结艰难耸动，咕哝了一声。走了几步，跌坐在院中的石凳之上，耷拉着脑袋，沉沉地叹了口气：“唉——”

碧荷见小少爷双目通红，布满血丝，好似身体极度透支一般，浑没有往日半点神采，心中既惊且惧，颤声道：“少爷，您这是怎么了，刚才出去的时候还好好的。”语调中竟带出了哭腔。

王祁走了出来，看到孟世龙一副失魂落魄的疲态，知是姐弟离别所致，不免有些同情。

孟世龙半晌无语，忽的站起身来，走到王祁身前，一把攥住他的衣领，沉声低吼道：“一定要保护好她。”眼眶中又淌出泪来。

王祁点了点头，道：“少爷放心吧。”

碧荷看着二人怪异举动，隐约觉得他们似乎有什么事情瞒着自己，可一时又想不出个所以然来。

孟世龙怔怔盯着王祁脸庞，好一会儿，才放下手来。他转身进了屋子，摔门时用力过大，巨大的碰撞声砰然作响。碧荷吓得花容失色，禁不住退了两步，王祁忙闪过身去托住她的肩膀。

屋里传来孟世龙嘶哑的吼叫：“今晚谁也别来烦我，让我一个人清净清净。”之后，再无一丝声响发出。

王祁看着碧荷不知所措的样子，安慰道：“没什么，由他去吧，想必过了今晚就会好的。”

碧荷没有说话，似是还停留在惶惑恐惧的情绪之中。也难怪，作为孟府的丫鬟，少爷的一喜一怒都牵动着她自卑而敏感的神经，或许只有等孟世龙心情平复下来她的心情才会好转吧。

王祁自小在山野长大，尊卑观念极为淡薄，自是很难体会到她的感受，便悄悄退回了房间，心道：“碧荷姐替小少爷牵肠挂怀，却要饿着我的肚子了。”只能苦笑一下。

第二日，王祁早早起来，确保一切收拾停当后，抬步走出院门。此时天色还未放亮，淡淡的晨霭中，一弯晓月遥缀天边，露水打湿了花枝草叶，清冷的空气中弥漫着泥土的味道。碧荷屋内烛火如豆，浅黄色光晕衬着一个模糊的身影，隐约见她坐在桌边，扶颐浅寐。王祁暗叹一声，转身离去。

第80章 前路（1）[2/2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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