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八章 习惯了黑暗的人,见不得光[1/2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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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何，对您一手打造出来的“盛况”有何感想么，阿尔布雷希特先生？”

少女轻轻敲了敲缸壁，在一阵气泡的浮动中，悬浮于绿色营养液中的身穿实验服的老人被唤醒。

他的头上被连接了无数细密的宛若电缆一般的线，其中不断有大量的光点传入又传出，像是在处理什么信息一般。

他睁开眼睛，瞳孔中已经没有了意识，但缸前的显示屏却分明地显现出了他给出的答案：我很愤怒。

“嚯，还真是意料之外却又极其符合您人渣人设的答复啊，能展开讲讲么？”

又是一阵气泡出现，这座专为阿尔布雷希特打造的“监狱”能赋予其中的生物体生存所需的所有养分，并能让他以皮肤进行氧气的交换，因而他可以进入完全不需要呼吸的冬眠状态，外界的一切他能感知到，但只占用了他小部分的精力进行处理，据室户堇所说就宛若梦境一般模糊，而其大部分的精力则被用以处理大量经由电子神经网络传输给他的各种科研难题。

【这么好用还不会抱怨的冤大头，没想到除了安·兰德之外还能找到第二个，杀掉也太可惜了，不好好使用的话简直是暴殄天物。】

这是室户堇医生的原话，随后经由她的牵头，这座梦境监狱很快便打造完成了。

据说安·兰德曾受邀构筑了这个装置有关于神经网络链接的部分，但在看到这座“人肉计算机”以后，回去后的他加班越发努力了，甚至还主动为仙费尔德开发了更多偏向于研究方面的功能，要不是时刻有医疗人员监测他的身体，怕是已经死在实验室了。

不过虽然是处于半梦半醒的状态，但一旦外界的刺激过于严重，阿尔布雷希特还是会出现反应的，就如同沉溺于梦境中的人突然惊醒一般，不过又因为营养液中的微量麻醉成分，其不会真的醒来。

具体表现在外人眼中的情况就是缸内出现气泡，而气泡越多就越是反映其情绪变化的激烈，当然旁边的检测仪亦能展现出其具体的状态，此刻显示屏上面象征着阿尔布雷希特精神状态的线条跳动颇为激烈。

【你们将我一手打造的世界变成了我完全不认识的模样，这本该是我的游乐园。】

捕捉着电子神经网络中传出的信号，机器精准地转换出阿尔布雷希特半梦半醒间散发出来的脑电波所传达的意思。

每个人都会说谎，对他人，也对自己，撒出无数谎言。

但极少有人能够在梦中对自己潜意识构筑的幻境说谎，所以在内在梦境中得到的答案几乎都是阿尔布雷希特内心最真切地回复，【乐园】也因此得到了许多他们未曾知晓的秘密。

“你是指这个扭曲的世界？”

【但是它很有趣不是么？】

【在一场突如其来的巨大灾难中，人类究竟会如何应对，是抱团取闹，展现独属于人类的光辉，还是互相掠夺生存的空间，乃至释放心中的兽性，变回野兽的模样。】

【这十几年来，我看到了许多有趣的画面，那是过去那个被伦理道德所束缚的世界所无法看到的美丽景色，我为之赞叹，为之着迷。】

“哪怕代价是大部分人类的死亡？”

【当你站在世界之巅的时候，会在意脚下安歇每天只会庸庸碌碌的蝼蚁的想法么？能够让世界进入崭新的未来，是他们的荣幸，更何况，你难道真的以为这项计划是只是我一个人就能够达成的么，那些在原肠战争开始以前就已经做好了准备，在战争开始以后迅速做出反应的人，他们又何尝不是期待并享受着这个世界呢。】

少女的拳头狠狠敲在了缸壁之上，掀起内部流体的阵阵波澜，好在她尚且存在理智，加上特制的材料能够有效减缓内部的冲击，不然光是这一下，就足够这个贤人之首溺死在梦中了。

“放弃吧，他已经疯了，哪怕你问一千次，他依旧是这种回答。”少女的身后传来云凡的声音，“他的起点太高了，超越了室户堇那种天才中的天才，跨越了远比安·兰德那个狂徒更远的偏离人的方向，他只是个追求自我愉悦的疯子。”

“他能开辟新的道路，甚至将人类带往前所未有的高度，但也可能因为强烈的好奇心和一个偏执的想法，就肆意将自己黑暗的智慧散发出去，污浊整个时代。”

前身为世界第一起始者，曾协同其他起始者一起战胜最强黄道带金牛座的少女缓缓转过身，她的身上的伤痕早在加入【乐园】之后就被治愈，身体内埋入的纳米材料也被干部们取出，就连体内的原肠病毒也在云凡的赐予下完全化为了充盈自我的进化材料，现在的她已经不会为脑海中无时无刻存在的原肠病毒引发的杀戮欲望所引诱，也不需要每天如同喝水一般注射入大量的抗原肠病毒试剂，更不需要执行自己完全不想完成的任务。

她可以肆意选择过上自己想要的生活，但偏偏当她曾经梦寐以求的梦想降临时，她却发现自己已经忘记了如何像一个普通人一样生活。

而这一切的原因仅仅只是因为面前这个连自身都被埋进了玻璃缸中的男人的肆意妄为......

所以她才会每天都将外面的最新的变化带到这里来，她想看到这个男人的痛苦，看到他梦想被撕碎时候的模样，看到他的忏悔或者哭泣。

但结果，得到的只有这一点点冰冷的看似“愤怒”实则依旧高高在上的文字，连让自己聊以慰藉都做不到，结果最后流下眼泪的却是自己。

“云凡先生，我，还有我们这些被诅咒的孩子，因为这个男人的一时兴起而诞生于这个时代的被嫌弃的我们，究竟算什么？”

明明是想要过来看到这个疯狂的男人的后悔、悲伤、愤怒还有痛苦，但最后得到的答案却让自己回忆起了过去无比痛苦的生活。

眼眶中满是泪水的安里抬头看着云凡，一手仿佛害怕般牵着云凡的衣领，一手按在自己的心上，“难道过去那些黑暗的记忆都该被忘记么，难道我们曾经受过的苦已经不存在了么，似人而又非人的我们，会变成怪物却又只有在与怪物战斗时才能展现出价值的我们，难道过去就是一场空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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