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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5.金缮[2/2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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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啊是啊,我们大人说了,他是朝廷的钦犯,要我们严加看守,外面的东西,但凡带进来,我都是要搜的,宋小姐进来的时候,什么都么有带啊!”



余龄弱被这杨庆怀的应声虫气的憋闷。



“那她是凭空中毒了么!”



宋简扶着宋意然重新坐下,侧头对狱卒道:“搜过了吗?”



“搜过了,牢室里里外外,包括宋小姐……身上都翻了一遍。”



宋简点了点头,“既然已经查过,则必另有蹊跷,意然身子重,受不得惊吓,还请娘娘仁慈,放她回去。宋简留下,听娘娘问话。”



正说着,杨庆怀也赶来了。



他在宋府吃了酒,这会儿醒了一大半,走路还有几分踉跄。



“娘娘,是下官管制不善,惊了娘娘亲自过来过问,这……”



“杨大人,你是我青州的父母官,百姓皆仰仗你的明断,你青州府牢就是这样管制,一个民妇都可以随意进出吗?”



“是是是……”



杨庆怀拱手挪到宋意然身边,“是下官糊涂,下官有负王爷与王妃信任,还请娘娘,给下官一些时间,下官查明原委,一定回报娘娘。”



杨庆怀为政,最大的一个拖,余龄弱听多了这样的鬼话,这会让只觉得无力又恶心。想着邓瞬宜还未入王府就被人劫走,这个女人又险些被灭口,自己得了消息,赶来是赶来了,又偏偏拿不住实证,心里懊恼。



宋简看了一眼杨庆怀,杨庆怀会过意来,忙开口垒台阶。



“娘娘,您看,这会儿也寒起来了,牢里湿得很,娘娘这样的千金之躯,怎么受得住呢,下官陪您出去吧。”



余龄弱无法,正要转身走。



却听宋简道:“娘娘留步,宋简有一事不明,娘娘今日,为何会来府牢之中。”



余龄弱闻话手指一握,递消息进王府的人并未露面。宋简这么陡然一问起,她竟不好答了。



“宋简劝娘娘一句,宋简与王府,一荣俱荣,一损俱损,还望娘娘,不要听信谗言,抹杀宋简一片赤忱。”



反将一军,偏生说得又在情在理,余龄弱心里的气焰全然被压了下去。



她咳了一声,顶直自己的脊背,“宋先生的话,本妃明白了,宋小姐今日受了惊吓,本妃心有不忍,日后令有赏赐相慰,望宋小姐身安,也望宋先生,与王府同心同德。”



说完,甩袖去了。



府牢中一下子安静下来,只余下火把噼啪作响的声音。



宋意然走到宋简面前,垂头道:“哥,我……”



“你也知道怕啊。”



杨庆怀忙道:“宋简,今日的事,真的是我疏忽了。我早该想到意然有这个心思,宋简,这是我的过错,她有身孕在,你千万别怪她。”



宋简看了一眼纪姜,又看向眼中含泪的宋意然,长长地吐出一口气。他抬手将宋已然被冷汗润湿的一缕额发挽向耳后。



“回吧。好生歇息,杨庆怀,找大夫好生看看。”



杨庆怀听他这样说,总算是松了一口气,忙伸手扶住她,将人圈入自个的怀中,连声道:



“诶诶,我懂我懂。”



说着,圈着她往外走去,宋意然一面走一面回过头,看向牢室之中蜷缩的纪姜。经历了将才的一幕,她终于稍稍明白了些什么,想起纪姜的话,她有些后怕。纯粹的家仇与复杂的政局叠加在一起,她太年轻,但还是隐隐有了畏惧。



牢中的人都退尽。



只余下宋简,顾有悔与纪姜三人。



外面已经是深夜了,寒气从缝隙里渗出来。纪姜嗽了好几声。顾有悔正要解下自己的外袍与她,却见宋简已经走了进去。



纪姜抬起头,火把的影子跳跃,也将他的轮廓烧出了毛边儿。



“爷……扶我一把……”



她的声音很孱弱,宋简却立着没有动,顾有悔“哎”了一声,一步上前扶住她的背。



“你明知他这个混蛋的血是冷的,使他做什么,你……”



话还未说完,却吓了一大跳。



她腰下压着的,是一摊碎掉的瓷片,有些割破了她的皮肤,沾着鲜红的血。



“天啊,你把这些东西藏在自己身下……”



宋简弯腰,从地上捡起一片碎瓷,与刚才顾有悔交给他的那片一样是梅花样的金缮瓷。他低头望向靠在墙上的纪姜。



“临川,何必呢。”



纪姜脸色苍白,“把这些东西,收好带出去,还有……爷,宋意然身边,有……”



“顾有悔,去把狱医找来。”



顾有悔站起身,“我看不用找狱医了,我回一趟小镜湖把师兄找来,刚好,我也有话要问他。”



说完,她松开纪姜的背,又将自己的袍子脱下来,折垫在她背后。



“宋简,她中了毒,身上又有外伤,定然有寒,我知道你恨她,但看在她为你和你妹妹受罪的份上,你留点人情吧。”



顾有悔走后,宋简想起了白日里的那个梦。



同现在的场景何其相似。她有一身伤,靠在黑青色的墙壁上,跳跃的灯火切割着她的影子。她话至一半,却因难受,而不得全述出口。



宋简走到她身旁,两人一个仰头,一个低头,都沉默着没有开口。



久了,他的脖子有些发僵,索性靠着她,撑腿坐下来。



“你怎么知道,那瓷盏是我的东西。”



纪姜咳笑了一声:“看得出来。”



说着,她闭上眼睛,“你从前画梅花的时候,喜欢画斜枝,这很奇怪,都说梅花高洁有品,你却觉得,干弱枝蜿,才有风流之美。”



说着,她顿了顿,侧头望向他,“我记得,你以金缮残瓷之时,常掺以青金石石粉,缮处有石脂,见火则有星点之光。”



她的声音很轻很柔,如同春墙之后漏出的细风,徐徐地铺展开金玉满堂的过去。



离开她以后,宋简已经很少再鉴金石,缮残瓷了。一是青州军政之事繁忙,这些东西在手边,总像是鸡肋,二是没有人明白,这些清冷高傲的艺术背后,他隐秘的表达欲望。陆以芳看不懂,宋意然也不能理解,陈锦莲之流就更不用说了。



“爷,您在想什么。”



她的话,将宋简的思绪拽回。他抬手揉了揉僵硬的脖颈。



“没想什么。”



他侧过头来,鼻息就在她耳侧。



“你帮了意然,这份恩,我记,但……”



“你想说,恩仇不相抵吗?”



她的声音有些发颤,鼻尖也红了。



“没事,我对你,对意然,都无所求。”



“纪姜。”



他突然唤了她名讳。



“你懂人在逆流中,不进则将卷入旋涡的道理吧。”



纪姜没有说话,良久才“嗯”了一声。



宋简望着对面的熊熊燃烧的火把,火焰烧在他的瞳孔之中。“你不让我入帝京,帝京的人却入了青州,你逼我放邓瞬宜,你坐在龙椅上的弟弟,放过我了吗?”



说完,他声音寒淡下来,“意然身边的人,不管是梁有善的人,还是朝廷的人,目的都是要离间我与晋王府的关系。若他们得逞,然后呢?”



他喉咙里短促地笑了一声“临川长公主,还要再赦宋简第二次吗?”



他望向他,目光中却有一丝掩饰不住的心疼。“纪姜,我不会再纵你赢第二次了。”



一声落地,身旁的人,却流出了眼泪。



她蜷缩起双腿,将脸埋在膝间。宋简看向她的手腕,原本光洁的皮肤被镣铐摩擦得满是伤处。她好像真的很冷,事实上,自从来到青州,她从来没有周身温暖过哪怕一日。



宋简沉默地望着她良久。



直至她拼命忍回所有的眼泪。他抬手解开自己的外袍的领扣,从自己身上褪了下来,转而覆在她的肩背之上。他犹豫了一阵,终还是将她揽入怀中。



“我不喜欢女人哭。”



他未必明白,究竟是什么触到了她的伤心处,以至于纪姜会在自己眼前落泪。



可当他真正拥住她的柔软的身体时,所有的猜忌,困惑都消散了。



眼前只有一团火把烧出的火焰。还好,她没有如梦中那样被吞噬掉,否则,这个广袤的人世间,他无尽的恨意,快意,情意,寻谁清偿啊。



35.金缮[2/2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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