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季清菱面上跟着微微一笑,心中却是且忧且扰。
犹记得史书上顾延章的妻子姓谢,乃是蓟县望族谢家的幺女,族墨生意。
这几年间,她偶然也忆起过这一桩事,只是莫名其妙的,总是下意识地不去深究,如今事情被推到面前,真个避无可避了,才猛然发现有些不对。
谢家只剩一个幺女未有夫家,如今这个女儿同郑时修定了亲,那顾五哥怎么办?
命定的妻子成了别人的妻子,那他的妻子又在哪里?
不按历史的辙迹走,会不会有问题,会不会影响顾五哥的之后的科考、得官、晋升呢?他还会不会得中状元,他从前的那些个事迹,又还会不会发生?
她心不在焉地同柳沐禾聊了一阵,等选好要送给谢家老幺的礼,这就匆匆告了辞,在马车中想了半日,等回到家,突然就醒悟过来。
自己这行径,同杞人忧天又有什么区别,黏黏糊糊,磨磨唧唧的,简直是莫名其妙又不知所谓。真要纠结,当初就该一头撞死,哪还有今天的日子。
要说按原本的辙迹走,自己来了,本身就是一桩变数,况且顾五哥本就再没有卖身谢家,不娶他家姑娘,不是很正常的事情吗?
几年前卖那困学纪闻的时候,在谢家的书铺子里还见到了郑时修,如今想来,以郑时修的识,如果没有顾延章可选,被谢家挑中做女婿,不是再合情合理不过的事情吗?
再一说,顾五哥当年没有选钱厚斋做先生,而是入了良山书院,拜了大柳先生为师,也本就与历史不同了,此时还去抓着这个不放,实在是太没有意义的事情。
以顾五哥的能力、才学,就算当真中不了状元,得个一甲也是十拿九稳,再不济,至少也有个二甲吧?年少风流,英气勃勃,这样好的女婿,谁不想要?等到了京城,大把达官显贵人抢着,自己还在担心他有没有妻子,真是滑天下之大稽!
没有谢姑娘,自然有更好的张姑娘,李姑娘,孙姑娘,随便哪个姑娘,单论条件,肯定是不输于这一位谢姑娘的。毕竟原本历史上的顾延章高中状元之后,掉头回蓟县娶了那谢家姑娘,可是惊倒了无数人。
正史虽是不会记载这些,但时人的往来书信,民间的话本杂戏,实在是有太多关于这个的描述,据说当日跨马游街之时,坊间的叟婆便有盛传,“选婿当看状元郎,相貌风流胜探花”。他们只是说嘴看皮相,但那些个权臣显贵,多少有意垂青,取顾延章做女婿的,单看一个朝代之后,大燕那许多出长盛不衰的戏曲便知。
“三公夺婿”、“谢女试夫”、“严辞拒金枝”,这些是出名到连季清菱都听说过的,还有无数她都不晓得的。
就算这一回没有状元,得中一个进士,一样可以在京城之中好生选一个人品、相貌、家世均是出色的,有谢姑娘固然好,没有谢姑娘,也未必是一桩坏事。
该操心的是自己才对。
季清菱认真想了一回,待到顾延章入京得了出身,自己也到了要说亲的年龄了。父母双亡,家门寥落,还不晓得延州那些田产如今情况怎样,延州陷落了这样久,那些田地房产估计就算不差,也好不到哪里去。
嫁妆不丰厚,条件不出挑,唯一的仰仗便是有个状元哥哥,还不是亲的,哪怕他再有才学,届时也最多是一个状元,真要到那一人得道,鸡犬升天的位置,哪怕用飞天的速度,也至少还要一二十年。
算算年龄,她肯定是等不到那个时候了。
满打满算,自家最好的选择,就是借着顾延章的势头,择一个有上进心的寒门子弟,两人一同奋进,努力博个前程。
只是不知道将来自己的那一位夫婿会是怎样的人品,又靠不靠得住,自家对他好,他晓不晓得,领不领会,又能不能两人始终齐眉举案,相敬如宾。
一旦顾五哥得中状元,定亲、成亲便是就在眼前的事情,大家闺秀,人品并不会差到哪里去,应当也不会容不下自己,但是到底不如今朝这样自在,将来顾五哥有了妻子,自己也更是不能再像如今这般与他相处。虽未逾礼,到底管得太宽,太过亲近。
嫂嫂给脸面,自己也该接着,总不能老插到人家夫妻面前,就算嫂子不在意这一项,作为一个外人,自己也该懂点礼数,知点分寸才是。
不然就实在太过自私了
一面想着,季清菱一面在心中叹气。
多希望现在这样的日子能再持久一些,哪怕多上一两年也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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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十一章 懵懂
季清菱与顾延章一处住了五年,期间所历甚多,虽不是亲生兄妹,可自认比起世间那普通的兄妹更要不知道亲近许多倍。【..】
在她的心中,这一个顾延章,早已从原本历史上一个与自己无关的显名,变成了身边有血有肉、不可或缺的人。
此时想了一回若干年后的景况,两人各有家室,各自相隔,再不能像今日这般,哪怕知道那是应份之事,不知为何,只觉胸中难受,实在是意难平。
届时顾延章得了官,便会外放,也不晓得这一世会去什么地方。而自己嫁了人,自然也要随着夫家安顿,结果必然是十年相隔空望远,再见面谁能预到那是何年何月。
两世重活,季清菱太明白年岁的力量了。
刚到大晋之时,她几乎夜夜梦到前世的那一个家,祖母的笑脸,父母的疼惜,兄长的宠爱,哪怕是身边伺候的小丫头举着灯烛的手势,每日来给自己看病的老大夫捏着金针的模样,都历历在目。
然则这才过去五六年,她已是偶尔才会想起那些前生的往事。
血脉相连尚且如此,她同顾延章,哪怕再亲的感情,哪里又敌得过年月。
想到某一日,顾延章功成名就,外有青云之业,内有娇妻幼子,只把自己忘在脑后,她心中一疼,觉得呼吸都透不过气了。
季清菱胸中难受,忍不住伸手撩起了马车边上的帘子。
街上熙熙攘攘,人来人往,原本隔着帘子还似罩了一层,此时帘幕一开,货贩的叫卖声,坊间的闲话声,小孩的吵闹声,混着饮食果子的香气一道涌了进来,一派市井热闹的气象。
然而看到这样的景象,莫名的,季清菱却觉得更难过了。
热闹总是别人的热闹,那自己的热闹,又在哪里呢
其实也不过是想两人能一直这样相依相靠而已,看似是小小的愿望,却那样不切实际,难以实现。
也说不上什么缘故,她发了一路呆,似乎想了很多事情,又似乎什么都没有想。
等到魂不守舍地下了马车,才回到屋,便见一个人坐在自己外间的桌边,头脸皆是薄汗,手里捧着一个杯子,见她来了,登时把杯子撂到一边,笑着站了起来,口中道:“可算回来了,怎的木着这样一张脸,谁叫你不高兴了?”
不是顾延章是谁!
他应是才从书院回来没多久,也不晓得是什么事情这样着紧,连衣裳都没来得及换,便到了自己房中,此时因为热,早把袖子撩到肘上,露出结实的小臂肌肉。
厢房得光极好,很容易便看出那肌肉上泛着一层亮色,想是汗水未干,远远被日照映出来的。
顾延章身长直立,全身都透着一股跑马后的热气,似乎从头到脚都在蒸腾出一种莫名的气息,不断往外散发,搅得人忍不住死死盯着他。
他此时虽才十五六的年龄,然而从小练武,身量已经长开,又因多年支应门户,气质沉稳异常。
这一动、一静冲
撞在一起,再加上那双见到自己之后亮得异常的眼睛,把季清菱看得不由得心下一跳。
日日相处,虽然向来晓得他出色,可从未如同今日这般叫人挪不开眼。
她第一次真正意识到,从前那一个小儿郎,如今已经长成,虽不能说顶天立地,可也极度地摄人目光。
怪不得当日射赛,明明还未夺冠,满场的女儿家都已经在为他喝彩。
然而
这是别人的顾郎!
她心中一酸,只觉得眼泪都要出来了,好歹深深吸了一口气,把那一丝莫名的心酸与悸动压在心底,交代自己不能再往深去想,只回了一个笑,道:“顾五哥,今日怎的回来了?可是有什么事情?”
有了这番刻意掩饰,顾延章并未看出不妥,见她笑,不由自主地也跟着笑道:“给你带了点东西来!”
一面说着,一面引着她往窗边的桌子走,临得近了,指着那桌面上的一个陶盆,道:“今日先生回来了,我告了假去拜他,得了许多沿途风土仪产,还得了一篓子大秋蟹。上一回你不是说养的鱼总不听话,大的放不了进屋,小的总躲在莲根子下头,喂了鱼食看也看不到它吃?”
季清菱跟着走到那床边,果然桌上陶盆里养着十几只螃蟹,有大有都是两只钳子举得高高的,在盆子里头吐着泡泡,兴起了还同隔壁的一只打上一架。
顾延章道:“拿这螃蟹养了,丢几粒米饭,磨嘴半日给你看,好过盯着那鱼儿,它又不理你。”
说完,果然从一旁的小碟子里捏出许多粒米饭,扔将进去。
那秋蟹甚傻,也不动弹,直到米粒跌到嘴边了,这才挥着钳子夹起来,放在嘴边磨啊磨的。
一盆子螃蟹便在此处磨起米饭来。
顾延章转头看向季清菱,见她盯着那螃蟹看,其实并不晓得这一个小姑娘心中在想什么,可见她看着自家拿回来的东西,只觉得欢喜,柔声道:“我见先生家中的小孙养着这个玩,看着倒是怪有意思的,想着你在家,又嫌弃那鸟儿吵,养了鱼儿它也不理你,索性把这螃蟹挑一些出来,咱们将养着玩,也不吵你,得闲了便来看两眼,或是出去走一走,好过时时埋在书堆。”
得他这样体贴,季清菱才压下的心酸,不由自主地又泛了起来。
她一面难受,一面又欢喜,掩耳盗铃地暗暗同自己说了一声:管他来日是谁的顾郎,反正今日是自己的顾五哥!得一天,且过一天,等到没这日子,再来哭也不迟!
因是他送的,哪怕是这样黑黑白白,张牙舞爪的怪螯之物,等把耳朵蒙上,季清菱心中的甜意就涌了上来。她看着那些螃蟹一粒米饭磨了半日,竟不觉得无聊,反倒似怪可爱的。
两人围着一盆子螃蟹看了许久,也不烦,一面说着话,一面围观人家把一顿饭都吃完了,这才罢休。
第七十二章 财物
幸好这十几只螯蟹不通人性,被两人又看又指又说,也不晓得尴尬,好不容易吃一吃,停一停地把自家持在钳子中的米饭给磨完了。【..】
此时早是饭点,秋月带着两个小丫头,抱着食盒在外头站了许久,终于等里头这两人看完了,这才问道:“姑娘,今日少爷回来了,您还在不在屋里吃?”
她其实肚中满是狐疑,实在是不晓得几个蟹爬子,有甚好看的,只不好说出口。此时见完了事,赶紧便把话问出来,生怕这两人又生出个什么歪趣,耽搁了吃饭。
季清菱转头看一眼顾延章,见对方只看着自己,便道:“不若今日在我房里吃一回,也懒得走了。”
她说的话,顾延章哪里会有什么意见,只晓得点头。
两人吃了晚饭,顾延章把白日间去找柳伯山的事情一一说了,又道:“先生已经替我把事情安排妥当,交代我将要出行再同书院里头说,届时辞别一番,便直接走了,莫要叫旁人知晓。”
季清菱很快醒悟过来,问道:“这是担心县尹那边罢?”
顾延章点头,道:“多半是。”
同其他地方不同,蓟县的县尹政绩很大一部分都源自文教。当日顾延章得了院考头名,县尹还特上过一回门,面上是来嘉奖,其实主人,卖个情面。
毕竟顾延章这样的人才,只要不往歪了长,将来真有可能冲一冲一甲。
万一侥幸得中前三,凭着这个,不说将来混出了头,能记得一两分这毕竟太过遥不可及,只说近的,岁考之时,那县尹也能有个拿得出手的治功,只要其他方面不出什么幺蛾子,说不定还能考功得个上等,也好少熬磨一两年。
顾延章、杨义府、郑时修、张洪钩这等,属于早在他眼前留了号,只等下场,就要以此为功。若是给他晓得顾延章要回延州,十有**还要留在延州应考,此时便连籍贯也未曾改,定会叫书院想法子留他。
到时候不仅顾延章难办,良山书院那边,也一样麻烦得很。
对于书院,无论顾延章在哪里应考,他乃是良山出身,拜在柳伯山名下,这是不争的事实,名声已经得了,其余都无所谓。可对于蓟县县尹,人不在他辖下,哪怕高中状元,都与他半点不干事。
两方立场不一,为了书院好,也为了顾延章好,怪不得柳伯山会做出这样的交代。
季清菱得了顾延章的回复,不由得感慨道:“先生当真是个好人,将来咱们也不能叫他失望了。”
顾延章道:“其余都是其次,只科考得个好出身,才是正经,不然都是空话。”
他听了她这一个“咱们”,实在是太喜欢,忍不住又道:“等咱们道延州落定,看看有些什么东西可以送来当一回年礼,也叫先生他们放心。”
季清菱连忙点头,把记忆中延州特色的东西翻来覆去地想,还把一路上的安排拿来同顾延章商议了半日。
等到夜深,眼见不能再留,顾延章这才从怀中掏出一封书信,道:“这东西顶要紧,还是你收着的好。”
季清菱接过,拿在手上看了一眼,却是一封书信,落款是柳伯山,拜名是延州知州、鄜延路经略安抚使杨奎。
她一愣,随即惊喜问道:“大柳先生同杨平章也有交情?”
顾延章笑道:“我也是才得知的,先生从前在国子监任教,教授春秋,其时杨平章的长子也在国子监就读,算得上有半份师徒之谊。原因先生年轻时尝在边境徘徊,杨平章打北夷时资历尚浅,还同他问过情况,两边时常有来往。”他说完,还感慨一回,“这一向总麻烦先生良多,不想回了延州,还得沾他一回光。”
季清菱不免抿嘴笑道:“将来你功成名就,不要忘了大柳先生,好生引带他家子弟,这便是薪火相传了。”
一面说着,一面从隐秘处取出一个匣子,小心将那书信收在其间。
她将要盖上,想了一想,复又把那匣子大开了,放到顾延章面前,道:“顾五哥,这是咱们的家当,除了在蓟县这几年攒下的,我都换成了兴隆铺的银票,还有你我两家的房契、地契一众产业,都在此处锁着。”
顾延章并不看那匣子,而是伸手出去,把盖子盖上,口中道:“你收着便好,不用同我说这些。”
季清菱见他不理会,也不觉得什么,只把那匣子锁了,又将其中一柄钥匙递过去,道:“一路也不晓得踏不踏实,咱们一人拿一柄钥匙,要有急事用起来的时候,也便宜。”
顾延章伸出手去,把季清菱的手包起来,裹住那钥匙,道:“你拿着便罢,我每日跑来跑去,哪时落在什么地方了,都不晓得,到时还要四处找寻,麻烦得很。”
其实以他的性子,心细如发,又怎么会弄丢东西。
他看着季清菱的脸,轻声轻语的,似乎在哄小孩。大手握着对方的小手,更是一点力气都没有使,只轻轻包在外头。
无论从前的,如今的,将来的,反正总归都是“咱们”的,都要交给你管着。
他一面说,一面看着季清菱微微地笑,仿佛想到了什么极悦心的事情一般。
季清菱自然猜不到对面人心中那隐秘的想法,她见顾延章不肯收,也不再勉强,反正两人从来不分你我,那些个东西,自顾延章考入了良山,便全数交到了自己手中,拿了这样久,钱财越添越多,虱子多了不痒,债多了不愁,也不差这一阵子。
她把匣子收好,又道:“等过一阵这屋舍卖出去,我叫那中人直接把银票交到五哥你手中,好打点一路行程,就不过我手了,省得一进一出,麻烦得很。”
顾延章摇了摇头,道:“哪里用得了那样多,我去城东雇几个镖师,问一问,把大致的花费预出来,是多少,你就给我多少便罢。况且不多时上月旬考的钱物就要发下来了,还有一些散碎银钱,我放在手中使,已是足够,其余你收着便是。”
季清菱听他这样说,便也老老实实点了头,她想一回路程,突然忆起从前父亲同自己说的轶事,便道:“顾五哥,既是要行路,不妨就此做一番运转的事罢。”
顾延章一愣,问道:“这话怎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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